分卷阅读476
皇帝盯着自己手上的血迹半晌,染血的嘴角浮起一丝寒凉的薄笑:“好,好得很。” “奴才这就去叫张怀镜!”四喜急急地转身,却被皇帝一把抓住,瘦弱的手指却像是根根铁骨,几乎掐进了四喜的肉里。 “你去将吴义早年上的折子给朕找出来,全部给朕找出来。”皇帝眸色漆黑,暗沉得仿佛没有一点光可以照进,被这样的目光盯着。四喜心里发凉,却只能微颤着声音道:“是,皇上,您先歇着,奴才这就去找。” 四喜转身去书架上一阵翻找,皇帝靠着那大红的龙柱,缓缓地坐倒在地。手上的鲜血像是一个镌刻着的催命符号。他却不怎么关心,他只是在脑子里反反复复地轰响着那句话:邵卿,你可是要造反? 不。这世上,谁都可以反他,唯独她不可以...... 四喜终于将这些年来吴义上的折子都找了出来,吴义是武将。原也没几封折子,仅有的几封都是请安和告假的。 皇帝将吴义以前的折子。与这几个月来吴义快马递回来的折子仔细比对,四喜在一旁小心地举着烛火照亮。 半晌后,一封折子从皇帝的手中掉落,空洞的低笑声。在殿中响起。 殿外,台阶下的方雪晴不耐烦地来回踱着步子。 上个月她刚刚得到晋升,皇宫中自皇后以下。有贵淑德贤四个妃位,她便得了其中的一个。赐封雪淑妃。 至于当初皇帝如何晋升的她,已经不重要了,那天晚上究竟死了多少人,也没人会再提起。手段也好,忌惮也好,总之她已经是皇帝身边份位最高的女人,只是她觉得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天边的火烧云已经被暮色取代,皇宫内各院也已亮起了灯火。而承明殿的大门,仍然紧紧闭合着。 方雪晴几次不耐地想闯进去,都被门口立着的御前侍卫阻拦,一个小太监小心地陪着笑,有意讨好地道:“雪娘娘,皇上还在忙,要不您先在配殿里坐会儿?奴才别的不会,沏茶的功夫连皇上也夸赞过呢,要不奴才这就去给您沏壶好茶?” 方雪晴身后的宫女连忙给那小太监使眼色,小太监不明所以,而方雪晴已经冷冷地盯了那小太监一眼,衣袖一振,那小太监便身不由己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石板地上,哎呦着爬不起来了。 宫女有些同情地看了眼那摔得半死的小太监:这位大概是只在承明殿当差,不知道自家娘娘最听不得沏茶功夫好几个字,如今只是摔他出去已经是客气了,要是在容华殿,恐怕早被拖出去打死了。 殿门前立着的四名当值侍卫见方雪晴居然敢在御书房前动手,齐齐踏前一步,大喝:“大胆!承明殿前,胆敢放肆!” 方雪晴冷冷一笑:“废话真多!” 说罢,皓腕一翻,一柄之前不知藏在哪里的匕首就露了出来:“都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当值侍卫一看,这还了得,身为宫妃居然身藏利刃,立时也是刀剑出鞘,就要围攻上来。 却在这时,承明殿的殿门一开,一身酒红色总管太监服饰的四喜冷着脸走了出来:“嚷嚷什么!成何体统!都退下!” 已经拔刀出鞘的侍卫们,躬身退开,方雪晴也冷冷地收了匕首:“现在我可以进去了?” 四喜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瞥了这位雪淑妃一眼,将手一伸,也不说话,只是两眼望天。 方雪晴冷哼一声,从袖中拿出那匕首拍在四喜的手上,然后径自推门入了殿。她身后捧着托盘药盅的宫女想要跟上,却被四喜沉着脸拦住。 一入内殿,方雪晴就闻到了冲鼻的血腥气,她微微皱眉,淡淡地扫了眼地砖上那拖成长长一道的血迹,血痕一直延续到了帷幔后,连明黄色的帷幔下半部,也因为沁了血,变了色。 看样子皇帝根本就不介意她知道,方雪晴冰艳的脸上浮起一丝冷嘲,目光落在御案后,端坐着的那人身上。 俊秀非凡的俊脸,寒凉淡然的眸子,一双薄唇微微抿着,仿佛总是含着丝凉薄的嘲弄。他仿若没有听到她的进入,眸光专注地盯着手中的折子,眼底也许因为过于劳累,已经隐隐泛出血丝。 方雪晴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皇帝,这个俊雅的男子,就是她名义上的夫婿。要是在民间,此刻她应该执袖添香,而他应该对她满目柔情。 然而在这个世间最尊贵的冰冷大殿里,她踩着斑驳的血迹,心里念着的是他的江山,而他眼里藏着防备,对她步步为营...... 方雪晴的心里骤然涌起一股悲哀,昏暗的大殿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她和他都被束缚其中,犹如两条困龙,他们用尽手段,将对方咬得遍体鳞伤,因为只有一方死去,另一方才能得到解脱。 方雪晴一贯冰冷的眸光,有那么一瞬,碎裂了开来。 (。) ☆、第五百一十七章 究竟是谁 许是殿中昏黄的烛影,勾起了她记忆中的一角,那一夜被她刻意地埋藏,却在此刻清晰地浮现上来。 那一夜,一样是昏黄的烛影,一样是在这承明殿的寝殿,空气中弥漫着和合香的奢靡,她穿着一袭火红的纱衣,大朵的银丝牡丹遮掩着玲珑有致的身体,她在他的眼里读到了惊艳,她意外地发现这让她有些得意,连最初因为要穿这样一袭暴露的衣物而产生的不快,也不翼而飞。 他跌跌撞撞地向她走来,她知道他服了药,神志不清。她并不喜欢这个方法,但是柳嬷嬷告诉她,想要提升份位,第一件事就是得承恩。 她带着满腹的屈辱听从了他们的安排,扈之城说的不错,他在宫里确实有很多助力,在他的策划下,那一晚四喜出了宫,而承明殿当值的,都是她的人。 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了他的寝殿,看着他在药力的作用下,紧紧地搂着她,带着惊喜问她:你怎么来了?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口中的“你”,究竟是谁。 整整一夜,他对她极尽温柔,他耐心地引导着她的生涩,照顾着她的感受,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也是一个女人,也不过是一个女人...... 她还记得他每一句动人的情话,每一个深情的触摸,虽然她知道他的神智并不清醒,但是那情意绵绵的美丽语句,却依然敲开了她的冰壳,烫融了她的冷心。 她想要成为他梦里的那个女人,她发现自己发疯似的,想要替代那个女人。她想要那如蜜如浆的柔情。彻彻底底地属于她。 眼前的皇帝姿势如一,秋水寒潭般的眸子,钉在泛黄的奏折上,仿若她根本不曾存在,仿佛那页折子上,有着什么关乎国运的大事,需要他仔细研读。 方雪晴的嘴里有些发苦。她知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