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

    离着新年还有两三天的时候，段杰带着团团去扫了一次坟。去年因为坐月子，他没去。今年清明那天应该来的，只是正巧那几天团团生病发热，段杰只顾着照顾小家伙了，也没什么心情来扫坟。说实话段杰对喻实的这些亲人是没什么感觉的，说是扫坟也就是来走个过场，要是没有看到周围的村人去给先人上坟，他估计还想不起这一出呢。不过团团确实是应该来看看的他的另一个爹，还有那些长辈们。

    站在喻实父母的坟前，段杰心中默默念着，不知道你们的儿子是不是去找你们了，我也不是故意要占了你们儿子的身体的。这个孩子我会好好带大，也希望你们在下面能安心，以后每年我都会带团团来看你们，你们的坟我也会来照应着。段杰刚念完，就起了一阵清风，将坟前的那些没烧尽的纸钱卷了起来。风起来的那一刻，团团突然对着某个方向笑了起来，段杰朝那边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看到，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寒，抱着小家伙就回家去了，连摆在坟前的那些酒水吃食也没收。

    回了家，桑峰已经在那里揉面了。因为天冷，想发面的话最少也要等上一天功夫，所以这面得早早就揉出来。段杰本来是打算回来后和面的，没想到桑峰又抢着干了，看着那有些瘦削的身影，段杰心中一软。今年也赚了点钱，多给小孩些工钱好了。

    到了大年三十的那天，段杰给桑峰塞了二两银子，算是他这一年的工钱。这数字绝对比当初说好的多了太多，桑峰红着脸，怎么也不肯收。段杰连哄带劝了好半天，小孩还是不肯。最后段杰开始给他算帐，等桑峰满十八自己单独出去过的时候，总是要盖房子吧，还要买农具吧，就算不在乡下讨食，去镇上做个小买卖，那也得有点本钱才行。而且那时候他都十八了，就该说亲了，娶媳妇的花销可就更多了。一年二两，攒个四五年也就十两银子，想自立门户还太少呢。

    桑峰被段杰这一通话讲的晕头晕脑，总算是收下了这些钱。

    年夜饭，自然要鸡鸭鱼肉都上齐全，段杰昨天趁着桑峰去宋婶家讨香菜的时候，从农场拿了几条鱼出来收拾干净，挂到了厨房外面。

    三十早上一大早，段杰就开始做起了准备，先拿了一条鱼，把鱼肉片下来，开始剁鱼茸，一边剁一边把鱼肉里的细刺挑出来。桑峰则在一边当当当的剁肉，剁菜，准备包子和饺子的馅料。

    软软甜甜的豆沙包，红薯包，各种花样的枣花馍，白菜猪肉包子，羊肉大葱包子。屋子里被这些刚出笼的面食弄的热气腾腾，面食特有的香气散的满院子都是。

    夏天采的那些蘑菇已经吃了不少，还剩了不到两斤，段杰抓了一把泡着，又把冻在外面的鸡拿进厨房化冻，准备来个小鸡炖蘑菇。前几天卤好的牛肉也切了一盘，撒了蒜苗，用了香油，酱油，略微那么一拌，香气扑鼻。

    清蒸鱼，糖醋里脊，小鸡炖蘑菇，红烧狮子头，鱼丸汤，卤牛肉，这就是六个菜了，当然也不能都是肉，那样也太腻了。一盘醋溜豆芽，一盘麻辣豆腐，再来一盘金银双丝，其实就是把蛋白和蛋黄分开炒后切成丝，旁边是酱料和葱段，用烙馍卷着吃。席间的菜也可以一并卷到这饼里，吃起来还是颇有风味的。九个菜都是咸的，段杰又泡了一碗糯米，拿了红枣，红豆沙，山楂糕，各色果干，白糖，橘子果酱，蒸了一大碗软糯香甜的八宝饭出来，当然最重要的饺子那也是必须有的。

    一共十道菜，讨一个十全十美的彩头。从菜陆陆续续上桌的时候，团团就蹲守在桌边了，每上一道菜，小家伙的眼睛都会放一阵光。桑峰本来想去厨房帮忙的，结果完全不能走开。一走开，这个肉团子就要去扒桌上的菜了。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把所有的菜都端上了桌，段杰颇为奢侈的点了几根蜡烛，把屋里弄的亮堂堂的。平日他们吃饭可没吃这么晚过，都是早早的吃了，天一擦黑，就去睡了。

    为了让团团也守一会儿，段杰特别让小家伙在白天睡了一会。

    桑峰兴奋的不得了，这是他父母过世后，他过的最丰盛的一个年了。段杰端起酒杯，说了几句吉祥话，大家开始吃起来。

    团团早就急的不能行了，指着那个颜色最好看的八宝饭，口齿不清的喊着，“七，七。”段杰夹了一筷子，吹凉，送到小家伙嘴边，等小家伙咽下去，又舀了一碗鱼丸汤，把鱼丸夹开，吹凉。就见团团那几粒小米牙奋力的嚼着，小脸粉红，乌溜溜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着这个，一会儿看着那个，简直恨不能多长几张嘴出来。

    一样菜尝了几口，小家伙也就差不多饱了。段杰摸了摸团团的肚子，圆鼓鼓的，就停了手不再喂。只是小家伙还是不甘心，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巴巴的瞅着他爹。段杰把他搁到一边，塞了个布老虎给他。小家伙知道继续吃是没可能的了，哼哼着玩起他的宝贝布老虎。那只布老虎不愧是团团的宝贝玩具，没一会儿就会自己‘跑’到菜桌那边转一圈。当然，布老虎的主人就会去找回布老虎，顺便在饭桌边蹭那么一会儿。

    段杰边吃边感慨，这时候要是有个春晚该多好。虽说在现代每年都骂春晚无聊，可是过年了，少了这个在旁边热闹着，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当然，这也是这里的娱乐活动太少了，哪天出去买点书回来看看吧，这闲下来后能做的事实在是太少了。

    过了子时，外面的鞭炮便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段杰让桑峰也拿鞭炮出去放，已经有些犯困的团团被这鞭炮给吓了一跳，小家伙带着点哭腔哼了几声，被段杰抱着哄了一阵。鞭炮的声音实在是太吵，段杰没法子，只能先用手捂住团团的耳朵，静静等着外面的鞭炮声散去。

    熬了一夜，桑峰早就撑不住睡着了，段杰也没叫醒小孩，反正他一个人守也是一样的。

    第二天，段杰就顶着一双熬的通红的双眼，哈欠连天的用冷水洗了脸。过阵子去镇上一定要买点书回来，干坐一夜太熬人了。

    昨天的剩菜已经端回了厨房。段杰和桑峰随意吃了点早饭，就带着团团出去拜年了。小家伙收获了无数的红包，当然那粉嘟嘟的小脸也被捏了不少下，最后弄的小家伙一看进了生人家里，立刻就把脸埋到他爹怀里，任你怎么喊都不露头。

    拜完了年，段杰带着团团回了家，把前几天买的花生瓜子，各色果干点心都摆了出来。下午很可能有小孩来家里，这些自然都要备好。团团收的红包，给他单独放到一个小罐子里去。说起红包，段杰从小到大一直很怨念，他小时候收的压岁钱是要全部上交的，一分都木有。当时他就想，以后自己有了孩子，肯定不会拿走小孩的压岁钱的。嗯，他这也算是做到了吧。

    放好团团的压岁钱，就要准备其他小孩们的红包了。为了不显眼，段杰随大流，一个小红包里只放一个铜板。

    下午来家里的小孩还是挺多的，段杰散出去了二三十个铜板。来家里的小孩，段杰都会给抓一把瓜子花生让拿着吃。当然，也有那些特别贪嘴的，直接抓到随身带的小布兜里，直到把那布兜塞的鼓鼓囊囊的，手中再抓一把才算罢休。

    初一过的热闹也累人，还没到晚上呢，段杰已经在炕上歪着睡着了，桑峰小心翼翼的把团团抱到一边，给段杰脱了外面的棉袄，盖上被子。抱着小家伙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这一觉，一直睡到快天亮。段杰睁眼的第一件事，先去摸团团，确定小家伙在身边睡着，才放了心继续睡。

    喻实的爹娘都没了，初二自然也不用去回娘家，一家三口就窝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过了一天，初三这天据说出门容易跟人发生口角，大部分人都会呆在家里。段杰自然又心安理得的宅在家中，吃吃喝喝，顺便陪团团玩。

    到了初五赶五穷，一大早就要起来放鞭炮，从院里一直放到外面，据说是可以把一切不吉利的东西都赶走，放完炮，再把地一扫，接着就开始备饺子馅，准备包饺子了。这天的饺子馅要剁的格外响，剁到周围邻居都能听到才行，因为这是剁小人。= =

    段杰剁了几下，发现这绝对是个力气活。不过周围邻居家剁饺子馅的声音，他倒是都听到了。桑峰跃跃欲试的表示他可以来剁这个小人，段杰把这个活计光荣的交给了桑峰。别说，小孩剁的可真够力，段杰觉得自家的菜板都要被剁坏了，看着桑峰剁的咬牙切齿，段杰不由得暗想，是谁被小孩脑补着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