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书屋 - 玄幻小说 - 心挣在线阅读 - 第279章

第279章

    她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这种人之常情的要求,罗应强为什么不准。既然不准,她今天为什么又能来?罗母什么都没有解释,却问她愿不愿意住下来,陪自己一段时间。

    她本来的打算就是到罗家来当保姆,这下根本不用她自己提出了,但是她没想过要照顾一位绝症病人,这人还是她的亲戚。

    这时,罗应强出现,眼中满含着对母亲的担忧,对她说:“范姨,我妈累了,我来跟你说说她的情况吧。”

    总是出现在电视上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她紧张不已,脑子一片空白,跟着罗应强进了书房。罗应强语重心长,说母亲的日子不多了,而自己因为工作,几乎抽不出时间陪伴她,所以特别希望有值得信赖的人能够陪她走过最后一程。以前找的其他护工都是外人,无法给与母亲家人的情感,而她是母亲的亲人,如果她愿意留下来,他绝不会亏待她。

    罗应强是个很有口才,也很有感染力的男人,否则也不会有“梦中情人”这一称号。范丽华轻易被说动,感动不已,觉得自己就算不拿钱,也愿意陪着罗母。

    就这样,她在别墅中住了三个月,买菜做清洁有其他人来做,她的工作仅仅是和罗母说说话。最后的一个月,罗母长时间昏迷,几乎就是个死人了。她很清闲,内心却越发恐慌。因为她发现罗母的生活其实很不正常,这栋别墅就像一座牢笼,生活在里面的人被罗应强所监视。

    罗应强似乎给母亲提供了最好的生活条件,但母亲都病成这样了,他却没有回来看望过,他似乎总是有忙不完的工作,即将离世的母亲在他心中排在末尾。

    她在电视上看到罗应强近期的采访,罗应强正在参加一个针对老年人保健的慈善活动,他竟然说,自己的母亲身体很好,这得益于他坚持陪母亲一起做适当的运动。

    镜头前,罗应强告诫为人子女的观众,一定要关注父母的身体,不要等到父母生病了,才发现自己做得太少。

    这一幕让她不寒而栗,罗母分明已经处在弥留期,罗应强怎么能说她身体很好?罗应强三个月没有来过别墅,说什么坚持陪母亲运动?

    但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亲戚,她甚至无法和外界沟通,她什么也做不到。

    罗母走的那天,清醒了半个小时,而罗应强仍旧没有回来。她守在罗母床边,想到无忧无虑的儿时,再看看被病痛摧残得不像样的姐姐,情不自禁落下眼泪。

    罗母忽然抓住她的手,流着泪说:“丽华,姐姐对不起你。”

    她不懂这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对不起是指的让她照顾自己吗?可是这不是什么艰难的工作,这三个月比她在外面打工几年赚到的钱都多,也更轻松,她甚至应该说一声感谢。

    罗母没了,她半是悲伤,半是失落,失落的是她这份工作结束了,她必须离开别墅,回到本来的生活中去。罗应强会给她一份新的工作吗?她忐忑不安地等待,又感到罗母尸骨未寒,自己就在想钱的事,着实卑劣。

    罗母重病期间,罗应强没有回来,反而在罗母咽气之后迅速出现,表情十分沉重。她以为罗应强回来是为了给母亲办一个风光的葬礼,然而罗应强却只是到窗边看了母亲一眼,便转向她,像三个月前见到她时那样说:“范姨,跟我来一趟书房,我有事和你商量。”

    她万分不解,脚步像被焊在地上,但罗应强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她感到畏惧,她不得不跟在后面,书房的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

    “感谢你这三个月来为我母亲付出的精力的和情感,有一个家人在一旁陪伴,她最后走得应该很安详。”罗应强用强势的语气说着客气的话。而她心中喊道:没有,她走得不安详,她有遗憾,你为什么不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罗应强忽然叹了一口气,“但她老人家走得实在不是时候,接下来,我还有很多场合需要她啊。”

    她只是个初中都没有读完的妇人,听不懂罗应强的话,茫然地站在原地,“什么,什么意思?”

    罗应强笑了笑,“范姨,等我母亲下葬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她结巴道:“找个别的工作,罗先生,你们公司……”

    罗应强抬起手,纠正她的说法,“不要叫我罗先生,这太客气了。我母亲将你看做妹妹,你就是我半个母亲。”

    也许是本能,她感到危险的迫近。

    罗应强接着说:“出于商业上的考虑,我母亲会秘密下葬,我也不会告诉外人,她已经病逝。所以我需要另一个母亲,必要时陪在我身边,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依然是那个孝顺的儿子。”

    她瞪大双眼,难以消化听到的事。母亲,母亲怎么可以说变就变呢?

    罗应强示意秘书进来,将一份合同放在她的面前,“小赵会详细给你解释上面的条目,没问题的话,你就签个字。范姨,我很相信你,除了我的母亲,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你没有儿子,那就由我来给你养老送终吧。也算是你陪伴我母亲的答谢。”

    罗母的尸体还躺在床上,罗应强就这么急着给自己找个新母亲。范丽华是个传统的人,一时间根本无法理解为人子的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她不敢反抗罗应强,行尸走肉一般坐下,听着赵秘书一句一句念着合同上的话,那些拗口的词语她听懂了,连成句子却一句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