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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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烂尾楼是为了伪装,好在找我妈或其他亲戚的时候卖惨。收手是发现姚国伟扶不上台面,扳不倒我们,才及时止损。甚至上次来生日宴会,也是想给不知情的其他人表演一番,好为后续的动作做铺垫。要不是我事先装了摄像头,又给姚国伟透露了他的地址,不见得能把他送进去。” 差不多已经猜到都是席穆的计划,此时听到对方直接道来,简述还是感觉心潮难平。 席穆说着,话语里带上了显而易见的厌恶,“能够在弱势时放弃自我伏小做低的人,一旦权力反转,就会露出凶暴的獠牙秋后算账,席望龙就是典型。” 今天的直播地点是在s市边郊的环湖村,前段时间台风带来暴雨导致水位上升,湖水倒灌进鱼塘淹死了不少的家禽家畜,鱼塘边的稻田也损失惨重,很多以此为生的村民收入受到了影响。 移动篝火计划在一番网络波折后已是小有名气,有热心的网友看到新闻后便联系简述,团队便把篝火点设在了这里。希望能为仍旧有价值的农产品匹配到相应的企业销售渠道,算是一次助农直播。 虽然来时因为路比较难开出了点小状况,直播却还算顺利,找到了比较合适的餐饮企业。 此时简述和席穆站着的地方,是村子唯一的广场,正面就是波光粼粼的湖泊,背面则是连绵成片的鱼塘和水稻田。同样经历了台风,湖面依旧能够风平浪静,鱼塘却只剩下一片狼藉。越是紧要的东西,似乎总是越脆弱。 简述突然有些难过。 简述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他的成长环境温馨而平淡,偶有的烦恼如今看来幼稚而无聊。所以即使对席穆的童年有了一知半解,也无法从他简单的叙述中,去构建出具体形态。 更何况,他好像也没有立场,去深究这些过去,去抚平任何伤痛。 有那么一瞬间,简述甚至希望李光思的猜测是真实的。 但很快,他又把这个突兀的,不可理喻的念头压了下去。 过了几周,简述收到了席望龙被移交检察机构的消息,因为案件比较简单,证据也很明确,很快就能进入公诉流程。开庭的当天他还在法庭外的休息区见到了王敛一家,却没看到穆霞和席穆。 想了想,简述并没有直接询问王敛,而是给席穆发了条微信,但席穆没回。 “小简!”席彩衣高高兴兴地过来打招呼,拉着他的手不放,“上次多亏你帮忙,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真是麻烦你了。” 王敛没有及时拉住自己的母亲,懊恼地捂住脸,和父亲一起坐到了旁边。 “哎,那天也没好好招待,倒让你看笑话了。下次让小脸带你回家吃饭啊,阿姨亲手给你做!” “没事的阿姨,”简述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最近比较忙,有时间肯定拜访。” 等待的时间,席彩衣一直在和简述闲聊,话题很快就到了席望龙身上。 席彩衣说起自己的哥哥,却好像在说仇人,“这个混蛋总算能进去了,老天开眼。” 席望龙和席彩衣出生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 八十年代初,义务教育还未普及,席彩衣小学刚毕业,就被家里勒令退学,回家做手工补贴家用,一起供着全家的希望席望龙上学。 年纪稍长后,为了继续让考上高中的席望龙衣食无忧地读书,席彩衣又被父母送来s市打工。 本以为女儿在大城市能够赚到更多的钱,却不想席彩衣先一步接收到了大城市先进的理念。 原来女孩子也可以读书,原来男性并没有生来高人一等。 席彩衣打开了崭新的世界,她再也不愿意回到上个世纪的鸟笼。 在新结识的好友劝说下,她直接断了和家里人的联系。打工几年攒了些钱,席彩衣重新回到了学校,开始学习护理,毕业后成为了一名护士,又和丈夫结了婚,过上了还算幸福的生活。 九十年代的医院,急救条件远没有现在成熟。这天正好席彩衣在急诊值班,半夜送来了一名怀着八个月身孕,却被打得奄奄一息,疑似早产的女子。产科的医生被紧急叫回,好几个医生和护士不眠不休抢救了一天一夜,才把母子的性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席彩衣第一次参与如此惊险万分,与死神赛跑的手术,她尚且沉浸在拯救生命的喜悦中,抱着刚出生的宝宝出去找产妇的家人。 刚到产房门口,看着站着抽烟的男人,席彩衣吓得差点把怀中的婴儿摔到地上。那是她人生最开始的阴影,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人,她的哥哥——席望龙。只是对方显然不记得她了,他踩灭烟头,阴沉凶狠地看着眼前的小护士,沉声问道,“男孩还是女孩。” 开庭时间到了,简述跟着人群,心不在焉地坐进旁听席。 刑事案件附带民事诉讼,法庭流程尤为冗长,原被告还时不时自行插话,现场一片混乱,简述始终冷眼看着。直到法官宣布判决,简述又随波逐流地跟着身边人一起起立。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被告席的席望龙。 在宣判的过程中,席望龙的脸从淡定到愤怒,最后在挣扎和吼叫中被执法人员带离法庭。 在他的身影消失前,他始终在用高高在上的态度和恶劣不堪的措辞痛骂自己的前妻和儿子,认为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要求警察逮捕他们,要求法官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