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6章

    东海大区投入大量资源，费了许多周折，安排朱子安在乡试中斩获解元之位，并且对此进行大举宣传，引导民间舆论关注朱子安的背景和动向，当然是希望藉此获得更多的回报。而关于如何充分利用朱子安的身份，石迪文对此早有全盘计划，在这次出使之前，他也对石成武有所嘱咐，让他在行程中好好观察朱子安的心性和能力。

    若是朱子安能好好听从安排，圆满完成外交任务，那么可以考虑将来在官府里给他安排一个有头有脸的职位，让他继续充当海汉的宣传工具。若是此人立场摇摆，怀有私心杂念，又或是暴露出工作能力不足，适应性差等短板，那就等这一波宣传活动结束之后，把他安排去某间书院当个教书先生了事，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朱子安虽然是贵族出身，但以前的社交圈相对封闭，除了近段时间跟海汉官员频繁接触之外，还真没什么外交方面的经验。出发之前石迪文倒是给他说明了此行的任务，但他对于应该如何去执行任务达成目的，却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划。

    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与石成武单独谈话的机会，朱子安自是不会放过，赶紧向对方讨教起来：“石兄，关于此次出使朝日两国的任务，在下还有诸多不明之处，可否指教一二？”

    石成武点头应道：“但说无妨。”

    朱子安道：“朝鲜国早年间与我大明……与前朝有外交往来，但自海汉崛起之后，朝鲜国与前朝的关系就慢慢变得疏远了，早就以海汉马首是瞻，以在下的身份，恐怕根本就不会引起朝鲜国的重视，也未必会有石大人所期望的效果。”

    石成武道：“你所说的的确没错，但过去两百多年由前朝留在朝鲜的印迹太深，短短数年时间还无法完全清除。而且朝代更替尚在进行，朝鲜国也还有一些人对这边的局势持观望态度。我们此次出使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些人意识到真正的现状，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何为不切实际的幻想，石成武没有再作进一步的解释，但朱子安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是要让那些摇摆不定的人放弃大明，接受新主。

    石成武接着说道：“如果你只代表德王府，作为藩王后裔访问朝鲜国，那的确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但我们是要让你以皇室宗亲的身份现身，到时候你的一言一行，都是代表了大明的态度。”

    朱子安还是有些担心：“难道朝鲜国不会有人质疑我的身份？”

    石成武道：“或许会有，但质疑也没用，因为不会有第二个能够代表大明的人出现在朝鲜。而且我们也为了证明你的身份还准备了别的手段，你大可放心。”

    石成武不主动透露，朱子安也不好追问到底还有什么手段，但想来不会拿话欺骗自己，终究是安心了一些。

    朱子安又道：“前朝与日本国交恶已久，听闻海汉前些年也曾数次与之开战，想必关系也不是太好。那在下这身份在日本国的影响力，恐怕只会更低吧？”

    石成武笑了笑道：“日本国还有不少汉人定居，对这些人来说，你的影响力会比我们更大！”

    会在日本定居的汉人，几乎都是从事跨国贸易的商人，朱子安琢磨海汉人大概也是需要自己去振臂一呼，号召这些商人归顺到海汉旗下。

    朱子安还待继续询问一些有关朝日两国的细节，此时却有水兵来向石成武请示军务。朱子安知情识趣，主动终止谈话，告辞避嫌。

    吹了许久的江风，朱子安觉得自己晕船的症状似乎也得到了缓解，心说自己若是一直在甲板上徘徊，恐怕会让石成武等人觉得不妥。于是又顺着来路回到二层甲板的休息舱，还是找到先前那处床铺钻了进去，努力让自己闭眼睡去。

    或许是与石成武的谈话起到了一定的心理作用，让他的负担有所减轻，朱子安总算是在摇摇晃晃的状态下慢慢昏睡过去。

    待他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再不起来就要错过船上的午饭了。

    朱子安赶紧翻身下床，整理一下衣着，然后跟着来叫醒自己的水兵去到了二层甲板后部的用餐地点。

    这处船舱的空间比休息舱稍大一些，可以看到船艉方向有三口灶台，此时还有炊事兵正在灶台前忙碌。而位于灶台旁是一张条形长桌，大约可以围坐十多人，此时石成武等人都已就座。

    石成武见他进来，便招呼他入座。尽管在座这些人都是身份显赫的年轻贵族，但这顿午餐的内容却十分简单，就是几样现炒的大锅菜加上白米饭。

    “这里是船上的军官食堂，执行任务期间也会兼作会议室使用，作战期间还会用来收治伤员。”石成武简单向朱子安介绍了这个船舱的职能，然后便下令开饭。

    此时既然是搭乘战船执行任务，众人自然也都是遵照军中纪律，食不言寝不语，安安静静地进餐。朱子安见状也不敢多话，有样学样开始吃饭。

    当天晚饭时分，在甲板上看风景的朱子安注意到右侧有一条江河汇流到钱塘江中，而前方水面突然变得十分开阔，打听之后才知道这条江是曹娥江，船队这时已经是在绍兴府的地界上，再往前行进一段就进入杭州湾水域了。

    天黑之前，船队已经进入宁波府地界，照此航速，第二天上午应该便能抵达舟山定海港。

    晚上闲着无事，众人便给朱子安科普了一下定海港的历史和如今的发展状况，毕竟以他的经历，应该想象不出定海港这种级别的大型贸易港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当然了，借此机会，众人也是好好炫耀了一番海汉在海港基建和经营方面的成就。

    朱子安认为这些年轻贵族没必要过于夸张地吹嘘一处明天就能验证真相的地方，所以他们对定海港的描述应该基本属实。只是以朱子安的认知，不免还是会有一些难以凭借言语描述就想象出来的细节，只能留待明天去参观现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