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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色骄妻替嫁后 第89节

    她哭的声嘶力竭,泪水几乎浸透了软枕,脑海里尽是与苏景玉相识以来甜蜜又温馨的过往,渐渐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累的昏睡过去。

    *

    金銮殿,皇帝李亢将监军赵奉君的两封密信公之于众,意指苏天寿勾结边将,图谋不轨。

    他不愿在战时给大夏国第一猛将定下谋反的罪名,以免影响军心士气。

    可他为了防备苏天寿,不得不命东西两军严密封锁京南大营,又出动御林军拘捕了苏景玉,动静闹的这么大,势必要给朝臣一个交代。

    苏天寿私下里把丹书铁券抵给皇帝换取兵权一事,朝中大元知道的并不多。

    加上李亢言语间特意留有几分余地,重臣不好罔论该如何处置定远侯,纷纷奏请先惩治了弥威,再继续派兵增援,守住澜州要紧。

    陈勉趁机按照苏景玉的托付,搬出定远侯及世子不得随意拘押的祖制,况且赵奉君的两封密信孰真孰假还未有定数,需得派人去边疆求证,以免中了敌人的反间之计,自断臂膀。

    苏天寿罪责未定,这期间苏景玉不该被拘押在大理寺监牢,理当换个地方看管,以示对定远侯府的礼待。

    陈勉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父亲陈鸿举率先站出来附议,他为人正直,不偏不倚,在朝中威望甚高,不少官员跟着站出来附和。

    有察言观色,看出李亢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心承办苏天寿的,也有妄图借此向定远侯府和鲁国公府示好的,各有目的,动作却出奇地一致。

    李亢疑虑更甚,朝堂上也只得答应下来,之后再想个妥善的地方关押苏景玉。

    消息一经传出,崔荣锦当即派出几个信得过的高手蹲守在大理寺各个门口,打算趁机救出苏景玉。

    昆叔在附近探了一天一夜,地形都已经烂熟于心,真到准备营救时却无从下手。

    苏景玉是李亢挟制苏天寿最重要的筹码,转移关押的过程极为谨慎,为了混淆视线,当日从大理寺各个门口进出的车辆不计其数。

    苏景玉猜到有人会趁机来救他,怕连累了陈勉,一路上不肯留下任何线索。

    昆叔和崔荣锦的手下生怕打草惊蛇,日后再想要营救难上加难,都不敢轻易动手。

    入夜后仍有不少车辆从大理寺门口进出,崔荣锦花了重金去打探时,人早已经被转移到别处去了。

    夜里寒风凛凛,吹在身上透心的凉。

    苏景玉双眼被黑布带蒙着,一群守卫围在四周,行走间甲胄声簌簌地响。

    走了一段路程,他被人扶着走下一连串台阶,进了一间阴凉的屋子,微弱的光亮透过黑布带映入眼中。

    众人退出门外,房门咣当一声,周围再度陷入沉寂。

    苏景玉拽去黑布带,莹亮的烛光刺的他微眯着眼睛,张望了一圈,四面皆是白墙,唯有对面靠着屋顶下方有个宽约二尺的小窗子,外面一片漆黑。

    屋里空荡荡的,又湿又冷,没有生炭火,除了一柄生了锈的落地烛台外,就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摆在角落里,好在被褥都不缺。

    苏景玉走到床边铺平被褥,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里比起大理寺的牢房差了太多,但相比他十年来在南疆睡过的戈壁石滩,这点困难对他来说着实不算什么。

    如今顺利离开大理寺监牢,再逃走就牵累不到陈勉,他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细细思量着脱身之法。

    马车停下的地方有流水声,像是一座花园。

    沿路迈过两次石阶,身边的守卫在前后排成一列,应该是月洞门。

    进门后总共下了十三级台阶,左转二十五步,这里不像是官府的监牢,想必是一座私宅的地下暗牢。

    押送他的人身上穿的不是军中的铁甲,听声音像是皮革制成。

    皇帝的黑鳞卫?

    呵,他都已经重要到让皇帝派亲兵看守的程度了,看来父亲此次动作不小。

    以往思及苏天寿有谋逆之心,他都难免心生怨怼,可此时他竟有一丝希望父亲能成功扶太子上位,还大夏国一片清明。

    只是心里惦念着逢月,怕她看了他的休书后会难受,更怕他万一死在这里,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像他一样照顾她,保护她。

    除非她梦里那个带玉的男人出现……

    不行!

    苏景玉火气卷着醋意攻心,微凉的身体顷刻间热起来。

    他只是怕拖累逢月才出此下策,一旦他成功脱逃,就算那个带玉的男人真的出现,他也要将逢月重新抢回来。

    她是他的女人,谁都别想把她从他身边夺走。

    外面的脚步声拢着沉闷的回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瞳仁倏然一缩,冷眼瞟向门口,裹着潮湿的被子坐起。

    第110章 揭秘

    门上的锁链哗啦啦响,房门缓缓向内推开,一片苍白的衣角映入眼底。

    苏景玉厌恶地撇开脸,喉咙里闷着一声冷笑,他并不觉得意外,能调用黑鳞卫的私宅,也就只有祁公公一家了。

    “苏世子。”来人的声音阴戾中透着几分压抑,远不及先前那样清冽儒雅。

    苏景玉轻哂,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嘛!而后极慢地转眸看过去,见祁沐恩面容憔悴,身型越发消瘦,颇有兴味地借着烛光细细端详,竟然有纵欲过度之态。

    他险些笑出声来,心道难不成是饥不择食,对姜姃那种女人都下的去嘴?不至于,八成是外面有别人了。

    视线不自觉落在祁沐恩空荡荡的袍子下摆处,庆幸他没有继续玷污那块鱼形玉佩,唇角微勾,漫不经心道:

    “祁公子,别来无恙。”

    堂堂定远侯世子被关在阴冷的地下暗牢里,身上裹着发馊的被子,开口时白雾飘散,竟然还能从容笑对,看不出半分狼狈落魄。

    祁沐恩眼里隐有一丝失望漾开,脚步沉重地向前几步,苍白的面色在烛火的映照下,勉强显出几分暖色。

    “苏世子,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吗?阶下之囚,连性命都被我攥在手里。”

    他监察太医院有功,又是祁公公的义子,祁公公入宫服侍李亢脱不开身,调派宅子里的黑鳞卫、看管苏景玉的重任便交托在他的身上。

    苏景玉低头哼笑,“你守着个悍妇还敢出去偷腥,怕是要自顾不暇了,还有闲情关心我的事!”余光里,那雪白的袍袖微动,半露半掩的手指缓缓攥紧。

    仿佛血肉模糊的伤处又遭受重重一击,祁沐恩失了神采的双眼透着绝望的恨意,声音冷的如同凝着冰凌:

    “苏景玉,你怕是出不了这间暗牢了,你我之间的恩怨今后慢慢再算。”

    “好啊,我苏某人乐意奉陪。”

    千秋苑里,祁沐恩欺侮逢月的一幕犹在眼前,苏景玉冷眼瞟向他,似笑非笑地讥讽道:“姓祁的,你是有家室的人,少出去瞎折腾,到时候搞垮了身子,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祁沐恩没有再言语,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牢门再度锁起,涌入的冷风吹得烛火曳动。

    苏景玉继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直到蜡烛燃尽,再换上一根,这期间外面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他心里估算着时辰,约莫午夜将近,起身走到牢门处,试探着把房门向里拉开一条半寸宽的缝隙。

    门上的锁链哗啦啦响,依然没有引来守卫,他拔下头顶金冠上的束发金簪,从门缝探出,轻而易举便将链锁撬开。

    暗牢外面是一条狭长的地道,借着屋内窗子透出的光亮,视野可见不及两丈,再向前一片漆黑,静的渗人。

    二十五步,前方应当还有两丈距离才到石阶处,今晚风大,如果暗牢的大门也是链锁,不可能没有一点声响,若是横开的挂锁,想在里面用发簪撬开又不惊动别人,绝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

    地道里时不时有寒风灌入,吹得锦袍衣角撩起,苏景玉紧贴着墙边一步步向前挪动,眼前越来越暗。

    二十步,地道里暗到极致,什么都看不见,再向前风更大了些,头顶隐约有微弱的光亮照入。

    他略一屈膝,施展轻功奔亮处而去,上面果真有个透气的铁窗。

    厚厚的窗纸裂出一道道缝隙,掀开一片向外望,几个黑鳞卫手执长戟,背窗而立,一动不动地守在外面,五丈之外是一大片四季常青的古树,想来是用来遮掩这座暗牢用的。

    苏景玉双手攀着窗沿,像只红蝶一般悬在窗边。

    良久,外面的黑鳞卫才陆续撤走,片刻后换了另一拨人过来。

    一轮下弦月自东边升起,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下,今日是腊月二十二,此刻应当刚好子正,黑鳞卫这个时候换班,正是脱身的大好时机。

    只是宅子内外不知还有多少黑鳞卫守着,他不敢轻举妄动,借着月光看着铁窗上残破的挂锁,轻蔑一笑,继续留意着窗外的动静。

    直到晨光乍现,外面又换了另一拨人,他退回暗牢,搓热了快要冻僵的双手,按原样锁好链锁,躺回床上养精蓄锐。

    *

    庄子里,逢月缩坐在床角,怀里抱着拂风的道袍,目光空洞地看着门口。

    天都快亮了,顺子和昆叔进京去打探苏景玉的下落还没有回来,崔荣锦手下那么多人,还有杨艇帮忙,想必昨晚猜测的天泽宫和几座皇家别院都扑了空。

    京城那么大,要找一个人出来实在不容易。

    巧儿从没有见过逢月彻夜不眠,知道她心里苦,吹熄了灯烛,小心翼翼地站到床边。

    “二小姐,你一晚上没睡了,要不起来吃点东西吧?”

    逢月昨日天明时哭着入睡,一直睡到黄昏时才醒来,该发泄的情绪都已经发泄过了,接下来便是要在李亢与苏天寿刀兵相向之前,想尽一切办法救苏景玉脱困。

    心仿佛悬在嗓子眼,一直没能顾及到陪在身边的巧儿,逢月回过神来,转眼打量巧儿渐渐泛红的眼眶。

    巧儿年纪还小,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波折,心里害怕还要忧心着她,逢月弯了弯唇角,挪动到床边,捏着巧儿的小脸安抚。

    “我是白日里睡多了,走了困,你去弄点吃的吧,随便什么都行。”

    她不想惊动了周叔周妈,免得让他们跟着担心,况且她与顺子和昆叔还有事要商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嗯!”巧儿圆乎乎的小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刚要去准备早膳,又回头问:“二小姐,要不要给小郡主和小姐送一份过去?杨侍卫不在,她们两个会不会吃不上饭呀?”

    巧儿虽然从没见过李元君,却常听逢月提起她,对这位仗义的小郡主印象极好。

    逢月轻笑,“不必了,杨艇怎么舍得让她饿到,一定会把她和离儿照顾的很好的。再说来回跑的多了,让人瞧见也不安全。”

    一抹柔光拂去天幕的灰蓝,寒风鼓的窗纸簌簌地响。

    逢月坐在床边轻柔地抚弄着道袍的格子纹理,拂风百毒蚀骨,活不了太久,这件袍子或许就是他留给苏景玉的遗物,是苏景玉最最珍视的东西。

    他平日里很少穿,这么多天过去了,袍子上已然没有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逢月尽量不去想苏景玉此时可能遭受的痛苦、羞辱甚至折磨,她要静下心等着顺子他们回来,再商议下一步的营救办法。

    手指沿着袍子前襟抚到腰间二寸宽的带子上,逢月细看上面的祥云暗纹,针脚竟然与别处完全不同,像是后缝上去的,她双指碾了碾,里面像是有一层薄薄的东西跟着在动。

    里面莫不是拂风道长钻研了多年的解毒或是武学心法?

    之前一直没来得及传授给苏景玉,所以才在玄清山收他为徒时把这件道袍送给他?

    苏景玉从来没有提起过,想必还没有发现道袍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