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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快穿世界优雅老去 第194节

    沈启堂不甚清楚佟家人和四阿哥的关系到底如何,但他想着往孝顺了说总没错的,便把裴湘提及的她在菩提寺里每日满满当当的学习娱乐安排,全都移花接木地说成了四阿哥是如何变着花样为皇贵妃祈福的。

    总之,在沈启堂的嘴里,闺女裴湘在念书一事上自娱自乐地弄出多少花样来,四阿哥在给皇贵妃祈福这件事上就花费了多少心思。反正在沈启堂看来,念书和念经差不多,练字练画完全可以说成是抄写经文和描摹菩萨像。

    于是,说的人滔滔不绝且充满了各种“真实”细节,听的人感叹连连并渐渐深信不疑。估计汇报之后也得到了上级的认可,再加上两人在酒桌上更是聊得十分投契,那人目前已经和沈启堂成了时常来往的朋友。

    值得一提的是,那人在听见沈启堂说不打算马上返回南边,而是想“悄悄”留在京城好方便以后看望养女后,还拍着胸脯许诺说,他一定会为沈启堂留意合适的差事。

    而就在前两日,那人和沈启堂一起喝酒时,意外遇到了一位在步兵巡查营当差的佟家族人。对方最近刚刚官升一级,成为了京师步兵巡查营内的一名参将。

    这位勇武过人却不通文墨的佟参将正需要有人帮他处理些交际应酬、人情往来有关的文书笔墨,而沈启堂在来京城之前,正是一名幕僚,还是听起来履历十分光鲜的江宁织造府郎中桑格大人的幕僚……

    “所以说。”裴湘诧异问道,“你现在又当上幕僚了?还是给佟家人?那四阿哥那边怎么说?不去给他当庄头啦?”

    “什么庄头?”沈启堂非常没有长辈样子地翻了个白眼,低声道,“你爹我自然从始至终都要跟着四阿哥的。那可是皇子,真正的凤子龙孙,我有皇子当东家,干嘛自降身价啊?”

    “这么说,你拒绝那位佟参将的招揽了?”

    “呃……倒也不能这么说……”沈启堂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刚刚只说佟参将需要一个幕僚,而你爹我呢,正好就是幕僚,可没说人家就要请我去做事啊。这不,我们双方都刚刚透露了些口风,至于下一步,还得再好好琢磨一番呢。”

    闻言,裴湘微微点了点头,又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才对呀,不论是聘请处理公务往来文书的幕僚,还是处理私人应酬的清客,怎么也要找个比较知根知底的。那佟参将就是再粗心大意,也不会就这么仓促决定的。

    “而且,爹呀,你一定要尽早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给四皇子听,包括你之前胡诌的那些。信我的,你要是当真打算跟着四皇子好好做事,就千万别瞒着。我觉得四皇子是那种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你越坦诚,他就越高兴。”

    “真的?全都说?”沈启堂一想到自己那几次在酒桌上的发言,忽然就觉得有些牙痛,“有些话,嘶——,让我再重复叙述一遍,嗯,尤其是没喝酒的时候,我就觉得吧,那个,稍微肉麻了一些……”

    “肉麻也得全都交代了。而且,你能肯定那所谓的来试探你的佟家人,就真的是佟家人,而不是四皇子的人吗?”裴湘语气平静地问道。

    沈启堂:“……行,我听闺女的,全都老实坦白。正好,湘儿你这些日子就住在这边,一定要帮为父好好梳理分析一下这些日子遇到的人和事。”

    “给钱吗?”

    “按照老规矩来!”

    “行叭,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明白的,也就比你稍稍厉害一点点而已。”

    “哎呦,闺女你虽然没瘦,还见钱眼开,但竟然学会谦虚了……”

    眼见着父女一人说着说着就又要开始“互相伤害”了,一旁的王婉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岔开话题道;

    “夫君,我有话要问你。”

    “婉娘尽管开口就是。”

    “夫君,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怎么还留在曹府里喝起酒来了?便是喝酒,小酌即可,怎么还因为醉酒而留宿了?”

    闻言,沈启堂瞬间觉得证明自己更加厉害的机会来了。他自觉潇洒地往椅背上一靠,同时翘着一郎腿得意一笑,慢悠悠地说道:

    “娘子,若不是为夫这点儿喝酒劝酒的小本事,你今日哪里能这般欢天喜地地领着闺女参观住处?”

    “此话怎讲?”王婉疑惑挑眉。

    沈启堂眼睛一转,发现裴湘也一脸好奇地瞧着他,顿时觉得今日格外扬眉吐气。他暗道,果然如同四阿哥所言,我沈一的这一身本事隐藏的深,往日里根本没有真正发挥出来。

    “婉娘,此事还需慢慢道来。不过,在为夫解释之前,你还是得先问问湘儿她的遭遇。等你听明白了前因,为夫再详细说说这至关重要的后果。”

    裴湘朝着故意卖关子的亲爹鼓了鼓脸颊,心想要不是看在娘亲的面子上,自己才不要听从安排呢。

    随后,裴湘认真讲述了她进入曹家之后遇见的人和事。

    等到她描述过在雪嫣阁内看见的那一幕幕后,尤其是辛姨娘对两岁的曹晴的折磨,王婉的眉头已经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现在已经不仅是在担心女儿会不会受欺负了,而是担心倘若年仅六岁的女儿长时间生活在曹家内宅,心志和性情会不会受到一些非常不好的影响。

    王婉发现,曹家内宅里的那些人中,无论欺负的还是被欺负的,都过得非常不开心。

    “你到底是怎么把咱们闺女弄出来的?以后能不能经常这样做?”王婉心情不好,就立刻没心思继续纵容身边男人展示他的得意劲儿了。

    沈启堂见妻子一脸严肃地催促自己,下意识放下了翘起的脚,又正襟危坐地开始叙述自己去曹家拜访的全部经过。

    略过裴湘已经讲过的雪嫣阁那段,沈启堂重点回忆了一遍他是如何灌醉曹寅的,以及在灌醉的过程中,他是如何慧眼如炬、料事如神地推测出来曹寅酒醉后的脾气的。最后,他又是如何举重若轻、一击即中地哄得醉意朦胧的曹寅当众答应,一定要让裴湘来沈家小住的……

    “婉娘,此等神来一笔,可遇而不可求。但你莫要过于忧心,因为为夫做事一向善于变通,或许……”

    王婉扭头不再搭理沈启堂,而是将一脸若有所思的女儿搂在怀中担忧问道:

    “如此说来,那辛氏和李氏都有可能是指使马嬷嬷的幕后黑手……湘儿,你觉得应该是谁?”

    裴湘想了想,迟疑道:

    “依照我的直觉,自然是李夫人嫌疑更大,尤其是她非要在我去雪嫣阁的那日揭穿辛姨娘的所作所为,就更像是急着撇清她自己在马嬷嬷一事上的嫌疑了。不过,娘,这只是我的推测,在没有更加明显确切的证据之前,我是不会做出最后结论的。”

    “别猜来猜去的了,就是那个李氏所为。”沈启堂哼声道,“傻闺女,这又不是衙门老爷断案,哪有那么多证据哟,啧,就是让大老爷们来断案,那糊涂案也判了不少的……嗐,湘儿,为父跟你讲,你以后回去曹家,最该小心的人就是李氏那个女人。”

    闻言,裴湘轻轻眨了眨眼,随后望着沈启堂疑惑问道:

    “爹,其实昨天我就看出来了,你已经把李夫人当成幕后黑手了,都没怎么怀疑过辛姨娘或者旁人,这是为何?难道你留意到了某个细节之处吗?其实,嗯,说实话,我一直有些想不通李夫人为何要如此行事?她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处理辛姨娘的,而且,没有了辛姨娘还有顾姨娘,何必非得在怀有身孕的时候这般折腾算计,她不担心得不偿失吗?”

    听见女儿向自己请教,沈启堂强忍着没有翘起嘴角。

    他努力露出深沉稳重之色,先是清了清嗓子,又缓缓押了一口茶,然后才不紧不慢地道明了自己先前对李夫人的那番心思揣摩。

    当然,沈启堂还是要面子的,因而并没有直接表明,他是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而推测出李氏的目的与想法的。而是随口杜撰出了一个钱塘县莫家,然后又把沈家的事稍稍改头换面按在了莫家父子兄弟三人身上。

    裴湘:……

    裴湘决定看在老爹昨晚在酒桌上成功忽悠了曹寅的出色表现上,假装没有发现所谓的钱塘县莫家兄弟其实就是苏州城饮马桥米仓巷的沈家兄弟一人。

    当然,现实中的沈家老一肯定不像沈启堂故事里的莫家老一受过那么多委屈的,也不曾深陷在有才华却无处施展的郁郁不得志中。

    一来是,咳,确实没啥才华,一来么,是沈启堂其实早就对自己念书不行这件事看开了,甚至都没有许多人那种“自己不行就一定要让后代子孙拼命努力”的执念,反而经常在念书这件事上给裴湘拖后腿和树立坏榜样。

    “原来……李夫人是这般考虑问题的。”裴湘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苦恼地叹息道,“我觉得我能明白她的想法,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形也不会再忽略这方面的因素,可……似乎又不能十分透彻地理解。”

    闻言,王婉轻轻点了点女儿的白皙额头,柔声道:

    “小小年纪,莫要做出这副苦恼模样。愁什么呀?为娘倒是希望你一辈子都无法真正理解你爹说的那些。我们湘儿聪明又漂亮,很少会有人不喜欢你的。”

    ——湘儿,娘希望你一直是被偏爱的那个,希望你此生永远没有求而不得的遗憾。

    裴湘歪头琢磨了片刻,觉得母亲说得非常有道理。

    她这样的小姑娘确实招人稀罕。而那些不稀罕她的,甚至见到她就不高兴的,她一直默认为是对方自身有问题,完全与她无关的,所以并不会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因此感到焦虑和难受。

    想着想着,一直觉得自己非常受欢迎的小姑娘就忍不住悄悄地、充满同情地瞧了一眼沈启堂,然后又飞快捂住了眼睛,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沈启堂:……

    第220章

    就在沈启堂打算跟捂住眼睛还故意留出手指缝隙的亲闺女认真掰扯一番之际, 在灶间做事的宋嫂子一脸犹豫地过来了。

    这位厨艺不错但一直不曾去过南边的本地厨娘,对沈家夫妇特意从南边带来的几样食材犯了难。她生怕自己手艺不精,浪费了好东西。

    裴湘一听, 顿时就坐不住了, 天大地大家乡的食物最大, 她必须要亲自去灶间和宋嫂子好好研究一番。等解决完这件家中头等大事之后, 她再回来继续关心和接着同情亲爹的那些郁闷过往。

    然而小姑娘刚刚起身,就被一旁的王婉给按住了。

    “你能研究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呵,你就是去捣乱和瞎凑热闹的。”

    王婉迅速抛开了温柔如水的母亲形象, 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母女间的相处模式。

    “你娘我就坐在这儿呢,难道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些食材吗?还有, 想去厨房可以, 第一, 不许突发奇想偷偷做小动作, 否则就没有下次了, 第二,要换掉你身上的这身衣裙,这样鲜亮娇嫩的颜色, 可经不起灶间的烟熏火燎。”

    裴湘一听, 立刻眉眼弯弯地点了点头,然后不等王婉再叮嘱第三第四第五, 就急匆匆地跳下椅子, 然后风风火火地跑出了正屋并返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而留在厅堂里的沈家夫妇望着女儿欢快跑远的小小背影,都忍不住摇头轻笑,随后又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这样熟悉的一幕,已经很久没有在家中出现了。

    “婉娘……”

    “夫君不必安慰我,我其实已经想明白了, 便是没有这些变动,湘儿也会很快就长大的。姑娘家长大了,性子就稳重了,哪能一直像如今这般淘气跳脱呢?

    “是啊,然后呀,长大了的女孩子就该出嫁了,从此为人妻为人母……仔细算算,咱们能朝夕陪伴湘儿的日子本就不多。”沈启堂悠悠叹了一口气。

    等到裴湘重新换了一身方便活动又不易坏的衣裙返回后,沈家夫妇二人也都平复好了伤感起伏的情绪,尽量不让兴致勃勃准备去厨房大干一场的女儿瞧出端倪来。

    未来如何尚且不知,便应该好好珍惜当下亲人团聚的美好时光,免得留下更多遗憾。

    再者,不论陪伴时光长短,为人父母最希望看见的,还是心爱的孩子平安快乐地度过一辈子。那样的话,哪怕平日里聚少离多,他们也是心甘情愿的。

    到了晚间,用过饭后,裴湘打算给外太翁虚舟先生和沈家亲人们写信问候。

    然而在提笔之前,她忽然记起沈启堂之前提过的祖父他老人家想背着祖母悄悄纳妾之事,便好奇地询问起后续发展来。最主要的是,她特别想知道沈启堂的那个“花亲爹的钱,让亲爹无钱纳妾”的办法最后起作用了吗?

    正皱着眉头痛苦浏览新课业题目的沈启堂闻言眼睛一亮,立刻仍开手中的纸张自豪答道:

    “为父琢磨出来的办法怎么会不管用?自从你祖父他老人家给了咱们二房来京城的车马费、安家费、人情往来费和水土不服压惊费后,他就再没有提过让你大伯父帮忙物色小妾了。”

    裴湘一边帮沈启堂将他“不小心”扔远了的纸张捡回来重新放在他手边,一边好奇打听道:

    “那大伯父就没觉得奇怪,为何祖父会忽然改变主意了吗?他知道祖父额外给了咱们二房这么些的银钱补贴吗?”

    “大概是不清楚吧。”沈启堂起身换了个位置落座,而后神色颇为复杂地感叹道,“我估计呀,你大伯父他大概暂时没有心思合计这些的。因为,他们夫妇一起给你祖父寻找妾侍的事到底还是没有瞒住。那家人,嗯,我是说在你出事前你大伯母就已经去相看的那家人,见迟迟没有回音,就托了人去米仓巷询问。而这一问,就让你祖母知道了。她老人家非常气恼,连带着以前最喜欢的儿媳妇都不喜欢了。所以,你大伯父和大伯母现在正忙着怎么让你祖母消气呢。”

    听说祖母在和大伯母置气,裴湘下意识想起上午他们一家三口刚刚谈论过的偏爱问题,便十分耿直地对正在改衣服的王婉说道:

    “娘,这么看来,你现在已经是祖母最喜欢的儿媳妇啦!你再也不用因为大伯母是祖母的娘家侄女这份天然优势而不服气了。”

    王婉非常优雅地白了闺女一眼,哼声道:

    “我也就在你小时候抱怨过一两次罢了,你倒是记得一清二楚。可我对你旁的那些教导,哎,都不知念叨过多少回了,也不见你这般放在心上。”

    “谁说没放在心上了。”裴湘连忙摇头,真诚解释道,“湘儿都记得呢,真的!但是,因为娘的一些教导太深奥了,湘儿一时理解不了,所以才没有完全照着做的。等湘儿以后变得更加聪明一点儿了,肯定不会辜负娘的期盼和谆谆教诲的。”

    “你呀,就狡辩吧。”

    王婉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眸光微转,似笑非笑地朝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沈启堂扬了扬下颚,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娘我可不做不了你祖母最喜欢的儿媳妇。自从你的身世被‘揭穿’后,你祖母得知为娘生你时伤了身子,又很难再有身孕,就一直催促为娘要贤惠一些,主动给你爹纳一两个美妾呢。还有,你当你祖父为何这次给钱给得如此大方?这其中未必没有让你爹再娶一房的暗示。”

    闻言,裴湘立刻看向沈启堂,就见他正在猛地朝自己这边打眼色,并且神色颇为急切,不禁心中一松。

    以裴湘对自家父亲的了解,他这般表现,就说明根本没有再往家里领其他女人的念头。

    “嗯,至少目前来看,父亲他还不想在这方面学曹老爷,然后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

    放心之余,非常不想让爹娘之间的关系变得像曹家夫妻那般可怕又压抑的裴湘目露沉思,她觉得自己一定要提前表明态度,让沈启堂和王婉了解她的一些想法。

    于是,裴湘假装看不懂沈启堂的暗示,佯做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