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凶刀开眼
在地下空洞岩层裂隙下方是望不见尽头的莹绿色空间，这里已经十分接近生命之河区域了。汹涌的生命之流汇聚成奔腾的河水顺着星球脉动而流淌，不会对生命体造成危害但也无法被使用。 周围气流湍急，石块或是零零散散地无重力悬浮着、或是聚拢在一起变成巨大的浮空岩块。 海瑟躺在悬浮在空间中的巨大石块上，艰难地偏过头看向蒂法。 蒂法此时一动不动地瘫倒在稍远处的石块表面，浑身尽是伤口和淤青，身下已经汇聚起一滩血泊。 “蒂法……” 海瑟想要爬过去，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他这回彻底栽了，这就是喜欢猫戏老鼠的恶果吗？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种高高在上俯瞰人间的恶趣味来着？ 是外乡人的身份让自己不再像是最初在猎人世界里那样谨慎了吗？ 不，这不过是自己的高傲罢了。现在，这份恶果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自己珍视的爱人和同伴，连愿意包容接纳自己的世界也面临毁灭。 以前父母总是说成长过程中难免跌跌撞撞，但自己这个跟头栽得也太大了点。 海瑟想要挣扎一下，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听自己使唤，这具身体被夺走了所有精气、念气、力量甚至血肉，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了。 萨菲罗斯学会了念能力，而且用这个能力成功暗算了海瑟。但他到底是从哪里学会的念呢？海瑟可以肯定这颗星球上一开始只有自己懂得使用念，除了蒂法和爱丽丝外，只有克劳德才…… 克劳德！ 忽然，海瑟想到了，是克劳德！克劳德体内有杰诺瓦细胞，而杰诺瓦细胞最显著的特性除了【感染性】外就是【精神共鸣】。 当时为了将克劳德从意识深处唤醒，海瑟为他举行了强制开念仪式。克劳德开念的瞬间，萨菲罗斯通过杰诺瓦细胞之间的遥感也主动接收了同样的冲击，成功开念！ 现在看来，克劳德之所以会那么快地完成开念并不是因为他自身资质惊人，而是萨菲罗斯天赋异禀。远在北方大空洞的萨菲罗斯本体迅速完成了开念，连带着克劳德受到杰诺瓦细胞的遥感冲击反馈，被动完成了开念。 萨菲罗斯在金蝶游乐场是故意让克劳德陷入魔晄深度中毒症状，为的就是让自己主动给克劳德开念。 曾经也信赖同伴、心怀正直的萨菲罗斯即使堕落了，他对人心的把握依然十分准确。他算准了海瑟必然不会坐视克劳德就这么一直陷入深度魔晄中毒症状之中，短时间内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治愈这种绝症，除非海瑟运用他那神奇又古怪的能力。 想到这里，海瑟不禁艰难地咧了咧嘴。 萨菲罗斯这混蛋，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自己的念能力，并从神罗大楼那战结束后一路布局到现在！自从在神罗大楼用【奈落川】将他击溃，他就起了夺取这种强大力量的心思。因为萨菲罗斯认为自己是凭借念能力才如此强大，如果由他来运用这股力量只会变得更强。 虽然不知道萨菲罗斯的念能力具体是什么效果，但可以确认这能力一定是【特质系】，而且前置条件很多，否则不可能达成【强夺他人念气】这种匪夷所思的效果。 此时海瑟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即便蒂法用自己的身体当垫子承受了绝大部分坠地冲击，但油尽灯枯的海瑟还是因为余下的冲击力而全身骨骼尽碎，胸口的外乡人火种此时仅剩一缕火光，随时有可能熄灭。 自出生以来从来没有这样虚弱，仗着自己知晓剧情而且实力强大就轻视对手，横行诸多世界的海瑟现在终于吞下了苦果。 晕眩感越来越重，海瑟在无边剧痛中陷入昏迷。 不远处，瘫倒在血泊之中的蒂法身子忽然抽搐一下，艰难地睁开眼睛。她代海瑟承受了了坠地撞击，又用右拳以【7档】直击萨菲罗斯的飞空斩击，此时也虚弱到根本动弹不得。 看到躺在地上仿佛死去的海瑟，蒂法发出了一声难以压抑的悲鸣声。她挣扎了一下想要爬向海瑟那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挪动身子。 就在这时，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传来。 爱丽丝浑身衣物多处破损，破损处可以看到皮肤的淤青，她就这么摸索着向前方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她骤然失去视力和味觉，竟然就这么靠着自己从岩层上方一路爬下来寻找海瑟和蒂法。 “爱……爱丽丝……”蒂法的声音十分沙哑而且根本发不出大声，坠落撞击时她的嗓子也受到冲击直接损坏了。 “蒂法！”爱丽丝听到蒂法的声音立刻摸索着地面向蒂法这边弯腰走来，但摸到蒂法身下的血泊，她犹疑地说道：“蒂法，你的伤？” “我不要紧……去看看师兄……就在你的……右前方……”这么几个词已经用掉了蒂法所有的力气。 爱丽丝眼角淌下泪水，她知道自己这位情敌兼挚友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了。她点点头，摸索着向海瑟那边走去。 磕磕碰碰，期间还摔倒两次，爱丽丝最后还是摸索着跪倒在海瑟身旁。 摸到海瑟那干枯的手臂时，感受着海瑟从未有过的极度虚弱，爱丽丝将颤抖的手轻轻抚在海瑟脸侧： “不会……不会让你死的。” 四周的生命之河似乎受到了牵引，开始向着爱丽丝和海瑟这边聚集过来。 快醒过来吧，只有你才能阻止萨菲罗斯。 我的导师。 我的英雄。 我的—— ………………………… 夜风愈发急促，吹得芦苇海不断剧烈晃动，泛起阵阵波浪。 海瑟静静躺在芦苇之中，看着夜空已经被无比巨大的猩红陨石所遮蔽，那是末日的颜色。 十分钟？五分钟？或许一分钟后，这颗星球就要遭受到陨石的撞击，彻底死亡。 末日即将来临。 感觉到白色长裙在自己身旁飘动着，海瑟轻轻地说道：“抱歉，让你失望了。看起来我们要一起迎接灭亡了……唔？” 纤细的白嫩手指轻轻抵住海瑟干涸开裂的嘴唇。 金色的发丝向下垂落，高挑的白裙女子跪在海瑟身旁俯下身子，那湛蓝的双眸与海瑟近距离对视着。 【这颗星球上的一切都交给你了……】 下一刻，海瑟感觉嘴唇被轻柔的触感包裹，同时耳边响起如梦般美好的声音—— 【请救救我】 海瑟猛地睁开眼睛，只感觉自己身处看不见尽头的莹绿色宇宙中心，完全由生命之流组成的莹绿色奔腾河流卷起汹涌浪潮，全部向着自己涌来！ 整颗星球内部的生命之河以海瑟为中心形成了席卷全球的巨大漩涡。 生命之流，这颗星球上所有生命轮回的根基，星球赖以生存的基点，此时正疯狂灌入海瑟体内。 本来无法被凡人利用的原始生命之流在海瑟体内尽可能地分解为他所需的任何养料和能源，星球在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海瑟的康复。 干涸至极的血肉重新变得充盈起来，念气渐渐补满，亏空的骨髓恢复活力，足以致命的伤势全部复原，海瑟此时的状态甚至比受袭之前还要好！ 但还没完！即使海瑟身体恢复健康，星球依旧竭力将数不尽的生命之流灌注到海瑟体内。她已经察觉到海瑟还潜藏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力量，星球要一鼓作气帮他觉醒！ 渐渐地，在身体的更深处，玄之又玄的灵魂层面，经过生命之流的不断冲刷，海瑟似乎感觉有什么松动了。 外乡人火种在他胸口熊熊燃烧起来，越来越旺盛，越来越明亮！ 嘭！ 外乡人火种收缩到极致然后猛然绽放，海瑟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容纳着一个缓缓旋转的浩瀚银河。全新的视野，全新的感官，海瑟的肉体变得无比强悍坚固，犹如一件千锤百炼的绝世神兵。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件武器，可以受自身意志来强化、支配的武器。 以整个星球的生命之河为根基，海瑟终于冲破重重枷锁，觉醒了独属于他自己的【概念】！ 还没有仔细琢磨自身的【概念】是什么，海瑟眼前光河流转，转瞬间回到了地下空洞正下方的破碎浮岩之上。 嘴唇上轻柔的触感变得渐渐冰冷，海瑟下意识地抱住怀中的女孩，不是身穿白裙的星球意志，而是闭着双眼脸色惨白的爱丽丝。 她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但身子却渐渐变冷，已然没了心跳和呼吸。 不远处，瘫在地上的蒂法泪流满面，处于弥留之际的她隐约能感觉到爱丽丝之前做了什么。 作为最后一位古代种，爱丽丝以自己为桥梁帮助星球意志尽可能地为海瑟灌输生命之流，代价就是爱丽丝的灵魂和生命之火都在数不尽的生命之流冲刷下支离破碎。 即便是在留存所有灵魂的生命之河当中，也不会再有爱丽丝这个女孩的存在了。 海瑟缓缓直起身子，躺在他怀中的卖花女孩嘴角还带着浅浅笑意，似乎是为自己拯救了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老师而得意？还是说因为终于得偿所愿吻到了自己暗恋之人而暗喜？ 无论如何，爱丽丝都已经不在了。 沉默了一会，海瑟叹了口气： “……真是个笨蛋学徒。” 四颗石球在他身体四周悄然浮现，每颗石球表面都闪耀着不同的古巴洛特帝国符文。 【神话兵器目录】启动！登录【盾】——【虫盾·光卵】！ 原本因为没有神话传说支撑而发挥不出任何效用的【光卵】此时正散发着莹莹白光，仿佛至洁至圣的神之甲虫。 在海瑟那不知名【概念】的支撑下，【光卵】不再需要神话基础，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挥出全部的效果。 只见海瑟轻轻抬了抬下巴，四枚光卵瞬间化作四道流光向着不同方向飞射出去！ 离蒂法最近的那枚光卵只是在蒂法身旁简单环绕一圈，蒂法原本炸得骨碎肉绽的右臂立刻恢复成原本样子，身上的伤势也全部消失，连自身的念气和魔力都全部补满。 “师兄！”她立刻爬起来，跑到海瑟身前。原本看到海瑟康复而欣喜若狂的内心，在看到海瑟臂弯中安睡的爱丽丝后骤然悲凉。 头顶的陨石随时有可能落下，萨菲罗斯又夺走了师兄所有的念气，此时蒂法实在不敢去想师兄到底要怎么翻盘。 摸了摸蒂法的头，海瑟轻声安抚道：“抱歉，之前让你们失望了。这次我不会再犯错了，将一切都交给我吧。” 说着，他抬起头，仿佛穿越层层岩壁看向已经【神化】的萨菲罗斯： “我来终结这一切。” …………………………………… 嘭！克劳德再度重重砸在地面上，激起大量碎石和烟尘。 与神化状态的萨菲罗斯鏖战许久，克劳德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剑伤。左臂肘关节只剩小半截连着，额前到右眼下方被斩出一道不断喷血的深痕。即便如此，他依旧用仅存的右手紧紧攥住破坏剑的剑柄，将同样伤痕累累遍布裂痕的破坏剑横举起来摆开架势，喘着粗气说道： “呼……不会……不会让你过去的……” 天空中，神化萨菲罗斯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身上没有一处伤痕，带着淡然笑意说道： “为了保护那个没了念气的废物，值得吗？你和扎克斯都撑过了杰诺瓦细胞的考验，是我所承认的【同族】。来吧，加入到这光荣的聚合之中，成为新神的一部分！” “呸！”克劳德啐了一口血痰表示不屑，但无论是他还是扎克斯都很清楚，他们绝不是萨菲罗斯的对手。 此时的萨菲罗斯得到了海瑟的所有力量，实力已经强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就算扎克斯死后因为独特的精神力量被星球所看重，得以储存大量生命之流的能量在这关键时刻帮助克劳德，但敌我差距实在太大了。 瞥了一眼远处，尤菲躺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巴雷特拖着仅剩一半的双腿在地上艰难爬行着想要过来帮助克劳德，杰西被克劳德和萨菲罗斯战斗的余波扫中，此时也躺在碎石堆里不省人事。 头顶的陨石已经遮蔽了整个天空，无数火焰组成的龙卷风在地面掀起，天空中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就连这地下大空洞都能感觉到地面传来的震动感。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天空，绝望地看着陨石越来越近。 星球的灭亡之时已至。 萨菲罗斯张开双臂，面露陶醉： “啊……这末日前的氛围实在太好了。可惜，我作为【神】，判断你们这些蛆虫不配亲临末日降临的那一瞬间，就由我来赐你们一死吧！” 说着，他高高举起手中金色勾玉长刀，刀尖似乎凝聚起模拟超新星爆炸的剧烈波动。如果玩过原作游戏的人在现场一定会惊呼出声，因为这是萨菲罗斯神化后的最强剑技，能够模拟超新星爆炸威力的恐怖剑术。 “【超新星】……嗯？” 萨菲罗斯动作一滞，他忽然感觉到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庞大力量从地底升起。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已经被我夺走了所有的力量，他凭什么能恢复过来！ 下方的克劳德还在奇怪萨菲罗斯为什么发呆，忽然感觉脚下大地开始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不断撞击粉碎着岩层，从地底快速上升。 地面先是浮起四个凸面，然后纷纷炸开。四道耀目流光从地下急速飞出，宛如末日前带来希望的流星。 看到流光向着自己急速飞来，克劳德下意识地抬起右臂挡在身前。没有预想中的撞击感，克劳德只感觉身上难忍的剧痛全部消散，左臂也能活动了。 【哈！看来我们的战斗还是为星球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克劳德耳畔响起扎克斯惊喜的大喊声。 连一秒都不到，克劳德就感觉自己无论身体还是念气魔力都恢复到了最佳的状态，唯独手中的破坏剑依旧遍布裂痕。 远处巴雷特等人也被流光扫过，纷纷站起身来惊异地活动着手脚，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紧接着，地面轰然炸裂出一个大洞。 赤着上身的海瑟左臂揽住蒂法，右臂臂弯抱着爱丽丝，就这样从洞口飞出。 他松开手臂，让蒂法抱住爱丽丝的尸体跳到地面上。看着向自己这边聚拢过来的同伴们，蒂法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海瑟，喃喃地说道： “师兄，一切都拜托你了。” 天空中，萨菲罗斯惊愕地看着重新飞到自己身前不远处的海瑟，又惊又怒：“你明明……明明被我的念能力命中，为什么还能复活！回答我，海瑟！！” 萨菲罗斯的能力是特质系，其名为——【无心天使】。 选定一个目标，该目标必须是萨菲罗斯所认定的比他自己更加强大、绝对无法战胜的生命体。选定目标后，萨菲罗斯身旁会出现一位无法被观测、无法被触碰、处于绝对观察状态的念兽天使。天使会持续观测选定目标，进行分析。分析期间萨菲罗斯需要达成四个条件。 其一，萨菲罗斯必须与选定目标保持战斗，不可产生任何逃跑或者示弱行为。 其二，萨菲罗斯与选定目标战斗期间必须封绝所有念气和精孔，以【绝】的状态迎战目标。 其三，选定目标必须展现出目标自己认定的【最强状态】。 其四，必须单挑，不许有协助者。（自身所召唤的召唤兽和思念体不算在协助者当中） 违反以上任一条件，分析自动中止并且接下来175天内无法再次分析该目标。 分析时间视目标强弱而定，萨菲罗斯与目标实力差距越大，所需要的分析时间越久。 当分析完成时，萨菲罗斯的念兽天使会显现真身，并夺取目标所有的精力和念气，最后以附身姿态赠与萨菲罗斯。 如此严苛的条件带来的是堪称无敌的效果，萨菲罗斯费尽心思才夺取了海瑟全部的力量。此时看到海瑟又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萨菲罗斯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心神动摇到自身念能力都险些崩溃。 海瑟漂浮到萨菲罗斯身前不远处，手中出现剧烈的旋风并随即凝聚成两米长的金色勾玉太刀，刀刃在风中发出阵阵鸣响似乎在抒发自己的怒火。 看到凶刀出现的那一瞬，即便是已经神化的萨菲罗斯也不禁向后挪了挪，但又立刻止住身形。 不，不要慌张！他就算恢复到最佳状态也不可能比自己现在更强大，自己现在已经是至高无上的【神】！不会再有凡人能比肩自己，谁都不行。 缓了缓心神，萨菲罗斯重新露出淡定笑容：“就算你复活了又怎么样？我现在比你最巅峰时期还要强大，你能在陨石降落前制止我吗？不，你不能，反而我会在陨石降落前将你们全……” “废话太多了。” 海瑟冷冽的声音打断了萨菲罗斯的话语，只见他举起手中的两米长的金色勾玉太刀指向萨菲罗斯，刀柄处的黄金戒指化作沙粒随风飘散。 海瑟已经不再需要冥神的黄金戒指来抑制【神灵化】了。 并非他在猎人世界里自暴自弃那样，而是真真正正的不需要了。因为，在【概念】觉醒后，海瑟终于找到了凶刀的正确用法。 原来，【神灵化】并非【凶刀】的诅咒，而是赐福。只是自己的力量层次不够，所以无法真正运用这柄弑杀神灵之剑。 【神灵化】进度槽没了冥神戒指的压制后开始飞速上涨。 【56%】……【74%】……【99%】…… 【神灵化】进度槽——【100%】！ “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了，萨菲罗斯。” 海瑟双目呈现岚龙愤怒时的金色，手中金色勾玉太刀在席卷天地的飓风中闪烁着光芒，向着诸天世界展现这柄弑杀神灵之剑一直潜藏的真正力量： “【凶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