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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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制地奔跑,躲闪,耳边建筑崩塌的声音从来没有断绝过,喘息时要小心吸入尘埃,轰隆隆,在百分之一百中寻找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是很困难的,也许过了很久的时间,他克服了煎熬,麻木的双腿振发力量,刺痛的精神不会陷入单调的机械,再次爬上了白色的山脉,男人牢牢握住,并且迎着狂风往上。 绷着脸,一条狭小通上的路,巨大石块飞砸而下,面色不变,左手以不可思议的手法接住了那块一层楼大的水泥块,渺小与庞大形成无与伦比的反差,两者接触的瞬间,时间都似乎停止了一瞬,能轻易砸死任何生物的水泥微微的顿了顿,男人侧身,握剑的右手搭上左手,齐拨,动力在内部润滑地改变方向,也许是某幢高楼一部分的狰狞巨石擦着衣服咻地掉落下去。 深吸口气——这也是短暂的休息,男人如猎豹般奔跑,白色的山随时都在颠倒,方向和重力令人晕厥,他抓,抱,用剑插入,刚溅出的血水被冲锋的劲风吹散,无法想象是人类所能到达的程度,高度在攀升,温度低了,衣服猎猎作响,他和某个神一起扶摇直上。 身上有东西在挪腾,白色的神鸣叫一声,一股激荡的气陡然卷席巨大的山脉,羽翼和鳞甲像是被流光祝福过,闪亮高洁。 “砰。”男人猛地跪了下来,运动中凶猛的惯性加上突然出现的重力让他受撞的膝盖嘎嘎作响,沿着羽翼滑动,右手肌肉膨胀,用力一刺,白光的剑卡住鳞甲,他稳住身形,一阵高空中的风吹拂面庞,粘着汗水的头发浮动了一下,很清凉的感觉。他倒挂在那里,瞥了眼下面玩具般小的建筑,四处都是废墟和残垣,一个被蛮横小孩肆虐过的玩具城。 腰间发力,他回到了上面,神之领域,就是一个重力场嘛。我以为你要拿几万把金色的刀从天射我。 找点不着边际的思考冲淡一些僵硬的神经,他仍旧开始奔跑,像是从未被加持重力,锋芒的剑随手带起鲜血。 更高了,应该是又过了很久的时间,他翻越一个山头,然后豁然开朗,看到了远处神的面容一角。 没有心情欣赏太久,站稳后他冲向离他最近的红色——空气中被反射的光染成一片红芒,海市蜃楼一样梦幻美丽。 隐隐有悠长的气息如歌声飘来,漫长而有力地起伏从外部吸收,然后在体内经过繁复的轮回,重复着自亘古以来便有的步骤——不知道神的心脏有多厉害。 一抹覆盖面积极广的无形力量从一侧呼啸飞来,男人抿着嘴唇冲向那边红色的梦幻之光,无形的力量刀割切斩过来,他把剑立在身侧,一丝散逸的力道撞上了刀身,铿锵声起,刀鸣颤抖着悲哀,一截满目疮痍的剑口飞向了近处的白云。 眼神动了动,他身子从一个速度毫无预兆地上升到另一个速度,鲜血从嘴角流下来,手紧紧握着仅存的半把剑,肌肉扯出痛苦的姿势。 那片卷席而来的无形切割没料到地甩在后面,男人眼神冷得像深海的冰块,深邃到死亡。 双脚离地,他跳到一个一生都从未跃起的高度。 飞翔一般,视线从高俯视,全身置身于红芒里,他从早已看腻的白色山脉中,跳到了一片红色平静湖面的上空。 湖水平坦如镜,倒映着更高天空的白云和阳光,一轮漆黑一些的深红湖水凝聚在湖中央。 那是神的眼睛。 对视一眼,终于。 瞳孔不自在地收缩了一下。这谁? 哗! 带着全身力气,和之前安静抵抗伟力的沉默尽数爆发出来,真正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连人带剑,将力量刺进了美丽的湖面! “噗嗤。” 狂躁的鸣叫—— 白云棉花糖吹散,四散的音波如炮弹炸在地面,蹂躏过的地面再次承受着无名之火。 “好像在切果冻。” 整个人掉进眼睛里的瞬间,视线漆黑,他闭上眼睛,屏气,一直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淋漓的表情,他每动一步,都有大量的汁水和液体爆出来,全身淋浴,用着每一寸气力,每一处身体所能发挥的能量,他突进着,顺便……扭两下。 肺部空气消耗尽的时候,他重新冲了出来,抓着切出来的坑洞——可能是眼皮,他湿淋淋沉重地翻出来。 外面已经是狂乱,激怒而出的力量疯狂滥用,红色的湖面被白色保护地覆盖了,尽管它里面已经是一团浆糊。红色的汁水还在从男人破出的洞口里泄露出来,漏出闸门的蓄水不断往后倾倒,然后吹散在空中。 男人努力在狂风暴雨的震动中稳住身体不甩出去,但是神癫狂起来果然也比人持久,他不得不再屏气躲到湖水里头藏一会,可能还会很痛。 平静过后,他看向了远处另半边的红色光芒。 …… 安静的车厢里响起清脆的叮声。 姜珂和白语静都有所反应地坐直。 “枢纽站,将到达。”很奇怪的声音,既像电子音,又不男不女,就如同把所有声音都维持在一个平衡点而创造出来的。 姜珂和白语静听到要到站的提示后便开始整理物品,姜珂发现车厢里有半数左右的人都因为这次提示音而睁开了眼行动,包括她身后的鳄鱼人和重甲战士,看来枢纽站的确是很中心和交流频繁地位置。 之前看到过别人下车怎么样的了,同样是两节车厢之间的位置通过打开的门离开,车门即使打开,外界的景物也会显得模糊,就像一开始上车一样,只有真正踏实了另一块地面,视线才会清晰立体。 列车可以感觉到得开始减速,直至停止,姜珂和白语静起身,一起的,还有很多人。 …… 背部触及了坚实的大地,疲惫感深入骨髓。衣物破烂,浑身从污秽中爬出,没有知觉的四肢不属于自己。 喘息着,陷在灾难后的废墟中。 身边躺着一座白色山脉。 未曾流逝完的生命还在对方体内跳动,但它从天空坠落在这里,灵动的羽翼和神体已经僵硬。 想笑,却提不出任何力气,仿佛能听到细胞的哀鸣,那把白色断刃的剑柄还握在手里。 一点点,一点点,松开了手指,布满裂痕的断剑叮当落地。 他看着天空,重新干净的视线。 眼皮沉重地张开,闭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