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暗夜将至：第十章 不眠之夜

    黑色的夜幕下，白雪簌簌而下的天气里，米辛罗地区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火光从地底下冲出，映照整个天空。火焰从天幕西面散开，宛若流星般坠向大地，居民的房屋被石块砸出一个个大窟窿。

    地面在摇晃，楼房在震动中倒塌，强大的火柱冲倒高楼。面黄肌瘦，骨瘦如柴的居民像老鼠般抱头乱窜，嘴中惊恐地喊着末日降临，黑色的魔鬼在凛冬收割生命。

    这件事很快传到皇帝威廉耳中，前不久的游行示威活动已经让他大为恼火，库尔特受到了重罚，冰海主帅索伦.库尔特被罢职暂时留观希姆雷港。现在大晚上爆发的米辛罗火焰直接点燃他满腔怒火。

    威廉派出皇家卫队火速赶往米辛罗调查此事。

    这天晚上除了威廉皇帝的人出动外，库尔特家族的掌管者梅耶奇侯爵在听到米辛罗发生的事后，睡意全无地找到当时发布赏金悬赏凯恩人头的皮特.库尔特，问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与库尔特家族相关的蛛丝马迹。

    他强调家族现在已经不能再犯一点错，任何对家族不利的因素都要抹除。

    皮特自信告诉梅耶奇绝对不会有麻烦找上家族，除非哈默在从中作梗！

    不出所料的是维尔金在得知此事后迅速找到弗朗茨，他猜到此事肯定与凯恩有关，于是把大致情况说给弗朗茨听，大致猜到米辛罗地区状况的弗朗茨很快露出兴奋的神色，他让维尔金赶快前往米辛罗找到凯恩，他要利用此事对库尔特乘胜追击。

    各大家族势力纷纷出动，一时间米辛罗成为继冰海战役以来又一件引起大家关注的事，置身其中的凯恩此时还不知道外面风云变幻的局势。

    爆炸过后，倒塌的废墟里，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某个肮脏不堪的下水道排泄口爬出，他后背焦黑，有些地方血肉模糊，他用力推开挡住他前进的石块，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往前爬着。

    如黑炭般的脸上，坚毅的眼神里充满对生的渴望，他目视前方，双手用力地往前伸。求生欲与不屈的精神是他最大的武器。

    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爬，但是只要脱离这里，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地方。

    不知爬了多久，也不知到达何处，只是在倒下的前一刻被一双温暖手抱住，头枕在一片柔软上，闻着似有似无的香气，他慢慢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凯恩做了一个梦，他站在无尽的黑暗里，周围一片死寂，他不知该往何处走，孤独与死寂让他莫名悲痛。

    他奋力往前奔跑，想逃离这压抑的黑色，可是无论他怎么跑都是徒劳，像是原地打转。

    在绝望之际，他的周围突然出现五个穿着各式法师袍子的魔导师还有奥术师。他们用充满厌恶的眼神注视凯恩，其中一人甚至拿出一本散发淡金色光辉的魔法书对着凯恩念了一通奇怪的密语。

    其它人则是用严肃的目光看向那个正在念着魔法密语的魔导师，等那人念完后，他突然恶狠狠地称呼凯恩为恶魔化身，脏脏的灵魂，受人唾弃的蛆虫，他们用古老的、镶嵌不同颜色宝石的法杖对准凯恩一阵魔力和奥术输出。五颜六色的奥术和魔法像暴雨般倾泻在他身上，神圣的洗礼涤除他生命的罪恶。

    面对突如起来的恶意，凯恩想要辩解，却发现怎么也开不口，在光与影的魔法攻击下，他的身体变得轻盈，像一缕缕雾气飘往空中。他视野变得开阔，像是天神俯视下方渺小的影子。

    很快，梦里的景象再度变化，周围的环境不再是黑色，也不再是虚无。他变成了一个被束缚在火柱之上的受刑者，周围的看台下挤满了围观的民众，他们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口中传出难听的恶魔般的言语。她们满怀恶意地希望柱子上的罪人能在净化业火下除去肮脏的灵魂。

    火柱的高温烧烫着他的肌肤，可是灼热的高温并没有台下这些恶毒的言语伤人。

    一位牧师装扮的人出现在他面前，衣服上的圣剑标志让凯恩认出他是星神教廷的神职人员，起码也是个七级法师，或者还要更高。他用金色的利剑指着凯恩的胸膛，像地下的民众诉说凯恩的身份。

    他说凯恩身上有恶龙之母提亚马特的血脉，他们这一脉都是恶魔的化身，如若放任他成长，整个世界都会陷入危难之中，今日，伟大的红衣主教要在这里用圣剑杀死这个怪物，为世间除去这个祸害。

    说完，在民众高昂亢奋的呼唤声中，金色圣剑插入凯恩的心脏，凯恩在心中狂怒，他拼命想要挣开束缚他的铁链，但都徒劳无益。

    在一片欢呼声中，凯恩双眼紧闭，慢慢归于平静，他的意识模糊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凯恩挣开双眼，头顶的木制天花板让他愣神两秒，他回忆起昨晚的梦，却怎么都是模糊不清的片段，梦的内容消失了，无影无踪。

    这时凯恩的背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的头也像是要炸开一般难熬。

    昨晚爆炸受伤后，凯恩喝下黑市买来的恢复药水，可是由于火焰的持续燃烧，恢复药水在坚持一段时间后就失效了。凯恩凭借强大的毅力爬出水潭和下水道，之后的事情他就忘得差不多了，本能带着他脱离险地。

    只是隐约记得最后他倒下前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努力回想昨晚记忆的凯恩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吸引目光。

    “你醒了！”艾莉雅的语气充满惊喜与欢快，没想到昨晚受伤严重，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凯恩竟然这么快就醒来，她还以为要等上一两天凯恩才能苏醒。

    看到艾莉雅，凯恩就知道昨晚是谁了自己，难怪自己会感到熟悉。

    “你受伤了，需要补充营养，我为你准备了一些肉，打成了肉泥煮粥，你先不要动，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煮好了没。”艾莉雅为凯恩盖好被子，然后才走向侧屋的小房子。

    凯恩躺在床上，他不知道哈伦斯外面的各大势力正努力地从他制造出来的废墟里寻找昨天晚上留下的蛛丝马迹，皇帝陛下派来的人在后半夜一无所获。

    维尔金在赶到米辛罗时，那里早已被人接管，他根本没有机会进去，也不知道凯恩的情况如何，不过在一些相关的调查人员口中得出的消息里，他猜测凯恩并没有死。

    因为一夜搜寻里，他们也只找到一大群被烧成炭的红眼老鼠，另外还有一具烧焦的尸体，维尔金没有看到那具尸体，在发现这个重要线索后，尸体就被带回王朝了。

    剩下的一些被砸死或是砸伤的难民则是成为凛冬可怜的牺牲品。

    红眼老鼠是黑暗生物中比较低级但是最近出现较为频繁的黑暗生物，然而早在数百年前的那场清算大战中就该灭绝的黑暗生物引起了圣剑教廷的重视。作为光明的引领者之一，他们痛恨这些凶残肮脏的生物。

    红眼老鼠的出现只是一个预兆，他们真正担心的是角人族与恶魔后裔卷土重来，黑暗再次降临，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天生强大好斗的角人族自战争失败后就被赶到野蛮大陆的蛮荒之所苟延残喘，这些种族信奉邪灵，与各大教会的神圣相冲突，因此战争不断。

    穆尼特作为大主教圣剑教廷在哈伦斯王城的大主教，他也理所应当参与到这次的事件调查中来，并且代表的是教廷而不是王朝。他身边跟随着三名五阶骑士还有两名神职人员。

    穆尼特憔悴的面容说明此次事件不简单，他关心的不是米辛罗变成废墟的原因，而是关心那些黑暗生物为何会出现在此，又为何能隐藏如此之久成为一个群体，哈伦斯王朝到底隐藏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面。

    他命令那两位神职人员把几具烧焦的老鼠尸体带回去研究，自己则是再巡视一遍。

    最后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在他要离开之际，奥术协会的调查者尼禄斯.卡雷莫斯刚好与他碰上。

    银色法袍上布满魔法符文，彰显他尊贵的身份，五阶大魔法师，仅次于当地最高魔法席位。圣剑教会与奥术协会并不隶属，他们有各自信奉的神灵。像圣剑教会所信奉的神灵是圣米迦勒，奥术协会信奉的则是传奇法师圣拉斐尔。

    大家都身为信奉光明的一方，相互之间都曾有过不少合作，尼禄斯亲切上前询问穆尼特的发现，没有多大收获的穆尼特摇头叹气表示自己也没有什么太大收获，希望能从这些老鼠尸体身上找到有关的邪恶组织。

    两人寒暄几句就分开了，尼禄斯象征性地在此走了一圈，也像穆尼特那样随便拿回两具老鼠尸体打算就此交差，其实他今天来这并不是自己本愿，而是他的老师交给他的任务，目的是让他多了解，多接触和感受一下黑暗生物的气息，锻炼他的能力。

    但是尼禄斯其实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所感兴趣的是如何获得神圣，他只想躲在自己的空间里钻研深奥的魔法奥术，不是像老师和其它教廷分子一样每天想着怎么维护他们心中的正义。

    实际上在尼禄斯眼中，这些人都是表面派，他们这么尽力去维护这些所谓的正义光明，只不过是害怕自己的统治地位有朝一日会被人推翻，他所追寻的应该是真正纯粹的奥术。

    对奥术热衷的他甚至还偷偷钻研过黑暗魔法和黑暗巫术，当时还差点走火入魔被残存的恶魔意志控制身体，幸好当时他的老师，白胡子约里克大师发现得早，用“光明洗涤”为他驱逐体内那抹恐怖的恶魔意志。

    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并没有使尼禄斯害怕和远离黑暗魔法，他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想早机会再深入研究一次。可是自他那次危险行为出现后，协会里一切有关黑暗魔法的书籍都被紧锁起来。

    约里克告诉他，想要靠近黑暗魔法就只能依靠他们制造的黑暗生物去了解，禁书一律不准接触。

    尼禄斯知道，其实那些黑暗生物根本没有有用的东西，也不能为他提供更深奥的知识，他们只是一群受人操控的低等生物，只有那几本禁书的内容才能让他感兴趣，那才是真正神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