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魔法之争

    科学知识对于施展魔法有没有帮助？

    有的，但是看种类。

    这是林在迷地世界混了十多年的时间，所得到的心得。举凡会影响环境，牵扯到物理化学领域的，有着相关的科学知识，对于学习和解析法术模型是有着难以言喻的好处。但是精神类型和不知道该怎么分类的，连科学解释都拿不出来，当然就无从说起科学知识有没有帮助。

    而在龙卷风术，由协会所提供的三环学徒级标准法术模型，可以拆分成几个部分。包含召唤风的元素和精灵，改变环境，还有搅动风的动向，使其旋转。

    很多学徒都忽略了第二项的改变环境，只是拼了命的召唤更多的风，要不就是下死力气去搅动，试图产生旋转。而施展不出来，只会有两种判断，一是风不够多，二是搅的方法不对，风才因此没有产生旋转。

    找到问题，接下来当然就是解决问题。在耗费大力气之后，召唤来更多的风，并且使其旋转，龙卷风术完成了。

    要给林来评价，就是那句成语──事倍功半。

    靠天赋跟海量法力权能吃饭的那群天才之流，当然毫不在意这样的浪费作为。反正先掌握魔法了，以后有时间、有兴趣再去修正与精进就好。

    但是那些天赋没那么好，或是掌握的魔法修练资源不够多的人，却在面临问题之后跑去请教那些天才。然后就被带进死胡同了。那些天才的做法是错的吗？当然不是，只是不适合天赋不佳的人使用而已。

    也许询问的对象不那么天才的话，能够得到正确答案。但大多数能够顺利施展的普通魔法学徒，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够施展，加上他们说的话也不如那些天才有权威性，所以迷地世界绝大多数没有传承的魔法学徒，甚至是魔法师，就被带歪了。

    要不是那些天才也无法总结出一个通用性更佳，适合绝大多数魔法学徒的法术模型，龙卷风术这个三环学徒级魔法，由协会所提供的标准法术模型，在众人的评价中是早就得修改的不良模型。

    不过在没有任何气象学概念的迷地世界，龙卷风术改变环境的那一组架构，不受重视是可以理解的。估计发现这组架构，有益于龙卷风术施展的那位魔法师前辈，不是碰巧的，就是他有相关的气象概念，却没有把法术模型构成的理论留下。

    如今，透过林的解说还有实做，一道巨大且直达天际云层的龙卷风，就在众人眼前生成。而施法的人却是轻松写意，完全没有负担，看起来就像施展一环魔法一样。即使是两个几乎投靠巫妖的学徒，也不由得露出赞叹的表情。随即转变为惊恐……

    没错，就是被吓到了。因为那道巨大的龙卷风开始移动，而且风势越演越烈。

    比起两个打算逃回魔法塔内的女孩，当老师的和那位前魔王则是沉稳许多。站在原地，冷静地观察这道成形的龙卷风。

    “姊姊大人，赶快，快一点离开这里。龙卷风要跑过来了。”两个女孩一左一右拉着芬的手，打算把不为所动的巫妖往回拉。然后无视她们的老师……

    不过身穿黑色紧身皮衣，脚踩高跟鞋，自带女王范的人却说：“放心吧，这点风卷还耐何不了我。不过妳们的老师可真是不赖，我对他刮目相看了。”

    突如其来的褒奖，某人除了不好意思外，还受到另外三人的注目礼。芬的神色除了赞赏之外，还带了几分玩味。不过两个女孩却是困惑和惊恐。她们躲在姊姊大人的身后，害怕地问：“老师，你不躲开龙卷风吗？”

    “呵呵，还记得我刚刚讲的，龙卷风的形成，冷热空气有相当大的关系。那么在法术模型之中，关系到改变环境的那组法术架构，它的作用范围不就可以视为龙卷风术的攻击范围。”

    “也就是说，──”哈露米从芬的身后走出来，说了前半句，同样走出来的卡雅接了后半句：“──这是可控的。”

    学徒级的三环魔法，不可控性是出了名的。要做到能够自由控制，得等到成为正式魔法师后，自行研究更加精进的改良版魔法，要不就是足够天才的魔法学徒，才有可能实现。

    不过自家老师却说了，即使是学徒级的魔法也能够控制。尽管不是随心所欲地操控，但能把这种广范围破坏的魔法，限制在一个区域内，也算是了不起的成就了。至少可以做到一件事情，就是避免自己被自己施展的魔法所波及。

    没过一会儿，耗尽了法力权能供应的龙卷风，也在众人的注目下，缩回天上，彻底消失。而被肆虐过的地方，则是一片狼藉。被连根拔起的树木就不用多说了，从天下乱砸下来的树木和石块，则是散布各处。

    这段龙卷风维持的时间，延续了十来分钟。林只用上最基本量的法力权能，换来这样的成果，只能说不差。

    接下来当然是两个女孩的练习时间。她们并没有冒然地直接施展魔法，而是重新研究审视着龙卷风的法术模型。并且在心中模拟无数次。一方面也是之前的练习，几乎要把体内的法力权能挥霍干净，所以眼下只能休息，希望多少恢复一些。

    这段等待的时间，两个大人也没有干耗着。林解析魔法的新奇角度，是芬所不曾想过的，所以她开始认真将某男视为可以讨论的对象。首要讨论的，是这些日子里老是被两个可爱的女孩缠上后问的，也就是三环的学徒级魔法。

    林当然先就他能解释的项目开始说起，然后再用他自己的观点，向芬陈述着科学解析之后的魔法。紧接着，两人会就讨论标的展开各自理解的陈述，还有优化的思路与逻辑。

    也正是因为这些讨论，让林明白了千年之前的魔法世界，和现在的有什么不同。

    在芬所成长的时代，八种权能还是八种权能，但没有相对应的神祇，以知识之神恩基为始的新神还不存在。

    那个时代，人人都能学习魔法；野外的动物，也会因空气中浓郁的法力权能，而觉醒一些近似魔兽的本能。

    听起来好像是个很美好的年代，其实不然。没有八位新神职掌八种权能的权柄，使用魔法就像是在滚滚大河中，凿开提防，取引着河水进入自己专属的渠道中。

    但是接受与使用的同时，什么时候来个溃堤也不意外。而事情一旦发生，施术者遭受魔力侵蚀，变傻或是变成废人，都还算意思。失控来个自爆，也不叫人意外。

    而有了八位新神，管理好八种权能。使用魔法就像是在家里拧开了水龙头的开关，需要多少权能，便取多少权能。没有了溃堤的风险，但取用水却多了一个管控者。要是得罪了对方，从源头将水给掐住，自己就算再有本事，无水可喝只得渴死。以魔法来说，却是绝了寸进的可能，因为法力权能再也无法累积增加。

    两种方法，当然是有利有弊。

    正是因为如此差异，在芬的年代，学习魔法的人会更加注意控制与调用法力权能。不敢任意挥霍，生怕一个失误，施法失败就算了，来一个壮烈的自爆，可就连命都没了。

    这种感觉像啥？在地球时，有听说过老一辈的程序设计师，对于使用内存是非常节省也非常慎重，因为他们的年代内存超贵。所以写程序，除了要求结果之外，首重节省资源。

    之后，也就是自己时代的程序设计师，却因为各方面计算机硬件的价格变便宜了。对用户而言，发觉到内存不够，去扩展内存容量并不是一件昂贵的大事情，造成设计人员对于内存的使用，并不像自己的前辈那样斤斤计较。拼的就是效能，速度不够快，就请用户自己去升级硬件。

    想到此，林也就能理解，为什么芬在学会魔法塔用的程序语言逻辑后，对自己所写出来的东西批评到一无是处。不正是像地球的两代程序设计师那样，因为不同的时代而有不同的要求与着重。

    对于这种新旧之争，林并没有多大的偏见。甚至凭心而论，林也认为这位千年之前的巫妖大人，对于建构法术模型的态度与想法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只不过有时受限于时间，有时受限于见识，自己以为已经做到最好了，在高手眼中却还是满满的破绽。就好像林自己编写出来，被芬嫌弃到臭酸的魔法塔用程序。

    我可是天文物理学专业的呀，还有博士学位！不是资讯科系，程序设计专业的！能够写出来已经很了不起了，妳知道不知道呀！大姊！

    不过既然在魔法的话题上聊开了，那可就不是只有芬希望得到林从科学角度所说的见解。对于穿越来到迷地世界，浑浑噩噩渡过十五个年头的男人，要把奉之为圭臬的唯物主义改变成唯心主义，可是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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