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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0 章 见鬼

    霍竟持剑垂首:“这位娘娘手上确实是有些功夫。”

    建承王却饶有兴趣道:“何止如此,她命大到从湖底埋伏的杀手刀下逃脱,如今想来也是也太过蹊跷了些。”

    “或许湖底的杀手发觉并非是起初要杀之人所以才放她一马?”

    建承王朝身侧看了一眼:“你今日倒是比以往话多了些。”

    “属下只是觉得湖底的杀手水性高超绝非等闲,那小贵妃虽有些功夫却也只是教头教出的拳脚,恐王爷寻错了方向。”

    建承王展展眉心,看向延伸至尽头的青石小道:“此事本王心中有数,勤政殿不得外人携兵器入内,你先去景央宫见过郡主,本王议完政事自会前去。”

    “属下遵命。”

    往常散朝议政也只余几位奏事官员,而今儿个文臣武将皆在,连甚少露面的建承王也入了宫,此时丞相崔明逸已经在勤政殿静候了半个多时辰。

    盛澈一向不爱打听朝堂的事,免不得要避嫌,入夜便没像前两日一样宿在陛下的乾清殿,早早在自己宫里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正尘便带来了御医属的消息,一则是风兮寒假借日常请平安脉为由为安妃诊了脉,她确实没有身孕。

    毕竟贤妃是个想借刀杀人的货色,她的话不得全然听之,盛澈江湖上混荡多年也不是个三言两语就挑拨得了的。

    二则,风兮寒传话来,崔芸惜近几日见她频繁出入勤政殿,又夜夜宿在陛下寝宫,已经按奈不住了,近些日子可能会再动手脚,望交泰殿这边多加小心。

    “这狗杂碎又要来投毒?”正尘如今提起崔芸惜的名字就恨得牙痒痒,这几日把在后宫小奴才们那处学来的脏词都尽数招呼上了,盛澈听了也未拦着。

    骂就骂了,她也就配这些个污糟话。

    “这两日警惕着些,听闻崔丞相今日携夫人入了宫,崔明逸进了乾清殿,崔夫人去了揽月殿,崔芸惜虽然蠢钝,却防不住背后有人指点。”盛澈将手里擦好的归期刀递给正尘,命他搁回内殿。

    “九爷,这刀你都用兽皮布来来回回擦多少回了,如今吹毛利刃总该是有了吧。”

    盛澈瞧了一眼刀身的暗槽,挑了挑眉头:“这刀嗜血,刀下亡魂越多越利,兽皮布拭上半晌最多算是锦上添花,它如今要的是雪中送炭。”

    “这刀如此邪乎?”正尘将刀出鞘半分忍不住上手一摸,指尖立时划出了口子,血还来不及擦就浸到了刀身的暗槽里。

    “当真是锋利无比哪!”他将指尖伤口含在嘴里囫囵着道。

    盛澈斜了他一眼:“就猜到你小子好奇心重,不见点血定是消停不得了。”

    正尘撇撇嘴,拿着刀往内殿去了。

    片刻,惜错拿着帖子碎步踏进殿内:“娘娘,揽月殿那边请娘娘去听戏,说是丞相夫人好容易入宫一趟,安妃娘娘心里欢喜,便在华音阁设了戏台子。”

    盛澈松动着筋骨,起身道:“不去,今儿定好的去惊蛰轩看望樱宁,颜之想必也已经过去了,你把这鸿门宴回了吧。”

    “刘才人现下已经去了华音阁,如今安妃势大,后宫没人敢拂了她的面子,皆携奴婢前去了,连德妃和贤妃娘娘也接了帖子,夏才人想来也是不敢得罪才不得已过去的。”惜错道。

    盛澈顿了顿:“颜之是个有脾气的,位份又低,想必去了也不会被欺负,我还是去看看樱宁吧,她那身子……”

    话止于此,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惜错遵命退了下去,盛澈便带着正尘去了惊蛰轩。

    在樱宁那里用了午膳过后主仆二人慢悠悠的回了宫。

    这才两三个时辰宫道上便有奴才在三三两两的窃声私议,不知宫里又发生了何事,盛澈瞧着新鲜便躲在黄栌树后,让正尘去寻几个面生的奴才问问。

    不待一盏茶的功夫,正尘气呼呼的回来了,还未等他开口,猜出一二的盛澈便道:“与我有关,华音阁那边出的幺蛾子?”

    “一窝杂种,什么王八生什么蛋,这才几茬功夫东西十六宫都已经在传皇贵妃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三请四拜的都请不出来,却又整日巴巴的往乾清殿去,说九爷是……是妖媚惑主的狐狸精,都是揽月殿那群奴才散出来的鬼话!”

    话落,正尘一脚踹上了黄栌树干,几叶染了霜的红栌随着力道悠悠落下,有一叶掉落在了盛澈肩头,她便顺手捻了起来。

    “狐狸精?”她啧啧道:“长这么大还没人这么夸过我哪!”

    “九爷莫不是气糊涂了,”正尘气急道:“她们是在诋毁你哪!”

    盛澈却拿着那红叶闭上一只眼对向日头:“非也非也,你也不想想话本和茶楼里讲的狐狸精哪个不是艳色绝世,她们这就是在夸我。”

    “这些犄角旮旯的话就惹得你如此生气了,还有别的没?”盛澈倒想接着听听她们是怎么编排自己的。

    正尘磨着后槽牙:“九爷当真是错把姓崔的当人看了,她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货色,那崔夫人见九爷没来又从她女儿那听闻刘才人和皇贵妃交好,便让刘才人去请,咱们这都出来有时辰了,颜之姐姐自然是请不到的。”

    “崔芸惜责罚颜之了?”盛澈眉宇瞬间蹙了蹙。

    “见颜之姐姐没请到人,她们明面上没责罚,但安妃却让颜之姐姐伺候崔夫人用茶,那老太婆定然是故意的,手一个没稳刚沏好的热茶尽数洒在了颜之姐姐手上,可怜颜之姐姐当时还被安妃以不敬为由当着众多嫔妃的面训斥了一顿。这是我花了五两银子从西宫洒扫小太监那得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方才盛澈面上的云淡风轻立时没了踪影:“颜之品阶再低也是陛下的妃嫔,凭什么去伺候一介官员的夫人,她也配?”

    “方才九爷还说这崔芸惜不会为难颜之姐姐,看吧,她就是如此鸡肠狗肚。”

    近旁的黄栌树又生生挨了一脚,盛澈气得闭了闭眸子,才稳住火气开口道:“等咱们回宫你去给颜之送些烫伤药。”

    “就这么算了?”正尘憋闷道。

    盛澈将手上的红叶慢慢攥进掌心:“小不忍则乱大谋。”

    正尘肩膀往下一耷拉:“好吧,我再忍忍。”

    宫道洒扫的奴才路过一棵黄栌树,看着满地的落叶,惊道:“天哪,这树方才还好好的,在一会子功夫怎么就秃了!”

    ……

    皇贵妃的病时好时坏,前几日还见去勤政殿陪驾左右,今儿一早又往御医属报了病,一连去了几位御医,出殿门的时候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看来呀,那位小贵妃又病重了。

    若说皇贵妃病成这样合该禀报给陛下,但安妃掌权,摆摆云袖又将此事压了下来。

    都说宫里的贤妃娘娘心善,专程带着补品去看了两趟,出来时眼圈都红了。

    众人猜测前几日皇贵妃身子渐好许是回光返照哪。

    交泰殿内殿,那位外人口中即将消香玉陨的皇贵妃正在软塌上翘着脚吃惜错剥好的石榴籽,好不自在的模样。

    “娘娘,那些个闲言碎语奴婢已经让小福他们传出去了,方才德妃竟也来探望娘娘,奴婢推说娘娘喝了药已经睡下,那条咳了血的手帕也恰巧被递帖的奴婢瞧见了。”

    盛澈扔了一颗石榴籽进嘴里,瞧着窗棂那投过来的暖光,笑道:“姑姑,你说得是何种人才会在这大晌午的歇下哪?”

    “有福之人,无需操劳。”惜错道。

    盛澈却摇摇头:“不,她们只会觉得是将死之人,甚好,正合我意呢。”

    惜错将吃空的玉碗换下,又往方桌上摆了一个,眼中却满是担忧。

    “娘娘如此究竟为何?”

    盛澈瞧着面前这满满一碗晶莹红润的石榴籽,又看向低头剥石榴的人:“有些事姑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污了姑姑的耳朵。”

    惜错将将抬头要问些什么,只听自家小主子又道:“正尘出宫了吗?”

    “辰时走的,说是戌时前一定回来。”

    如今官员天黑之后进出勤政殿频繁,东华门夜里不落锁也有些日子了。

    盛澈听完,起身往寝榻上去:“随他去,反正今晚能回来就成,姑姑莫要剥了,我确实该歇着了。”

    惜错将石榴皮用盘子收走,缓声提醒:“娘娘少睡些,免得夜里睡不着。”

    却听寝榻上的人迟了几息恹恹道:“夜里自是睡不着的。”

    惜错迟疑了片刻,还是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第二日下了一整天的雨,天地冲刷的焕然一新,红墙绿瓦分外明朗。

    御湖涨了水冲出一具尸体,听闻是揽月殿的一个小奴才,不过宫里无故死上一两个奴才是常有的事,也用不着惊动如今宵衣旰食的陛下。安妃娘娘将此事自行压了下来,前去处理尸体的人回来也一个个的讳莫如深。

    本以为此事也就是个得罪了主子被用私刑处死的小事,哪知第二日揽月殿又死了一个奴才,这次是直接死在了揽月殿后院的水井里,听打捞的奴才说,整口井的水都染红了。

    最蹊跷的是,揽月殿的掌事太监荣顺竟然忽然疯了。

    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说些疯言疯语,说是有鬼来索命,安妃娘娘直接命人将他绑回了殿内,不准他出去胡言乱语,免得这疯子惊扰圣听。

    “娘娘,求娘娘救救奴才,那小婢女来索命了……她来索奴才的命了!”荣顺在紧闭的殿门里疯疯癫癫撒泼叩头,双眼猩红显然几日未眠的模样。

    崔芸惜面色也有些不好,紧抓着主座扶手低声喝道:“休要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来的鬼,本宫又为何要救你!”

    听闻此言,荣顺猛地扑到崔芸惜脚下,抖得跟筛子一样:“娘娘,小的都是为了您啊,那日将交泰殿那小婢女打死扔在御湖里的只有我们三人,如今进宝和来碌都已经死了,下一个就是奴才了……下一个就是奴才了,那小婢女要来索命了,奴才听命于娘娘,娘娘不能不管奴才呀!”

    此时的崔芸惜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一脚踹开抓着自己裙摆的人,慌张呵斥:“你……你休要胡说八道,来人啊,快,快把这疯子给本宫绑在后院柴房,找人看紧,千万不要让他跑出去胡言乱语。”

    “娘娘,娘娘您救救奴才……”

    荣顺被人堵住嘴拖了出去,崔芸惜吓得跌回主座里,一把抓住身旁人的手:“丝竹,这世上没有鬼的对不对,可为何进宝和来碌是那般的死相?”

    丝竹赶紧在一旁宽慰:“娘娘且安心,夫人已经从宫外派人送来了镇压的符咒,奴婢一会儿便命人贴在关押荣顺的柴房里,世上哪有什么鬼祟,不知是那俩奴才私下喝酒赌钱得罪谁了哪。”

    “可这二人实在死的蹊跷。”崔芸惜忧心不已。

    丝竹道:“那娘娘可要禀报陛下,让陛下命人来彻查此事。”

    “此事若是上报陛下,本宫恐怕牵连出荣顺他们将那小婢女打死的事,暂且先不要惊动勤政殿。”

    崔芸惜缓了缓饮下手边的茶水,却还是觉得胸闷乏力的厉害:你留一些符咒贴在内殿,再让人去御医属请风御医过来给本宫诊脉,这两日本宫疲的厉害。”

    “奴婢这就去办。”丝竹福福身子退了出去。

    入夜

    上窗风竹动,月微明。

    盛澈披了件绣着绿蓝花的薄衫倚在澜窗那赏着月朗星稀,这衣裳是元星绣的,上面的绿蓝花是正尘口述着告诉她的,因为他打春中下的绿蓝种子没开花,结了俩骨朵就枯了,许是因着上京的气候不如送青山吧。

    所以,元星其实从未见过绿蓝,却还是绣的那般栩栩如生。

    盛澈抚着肩头的衣裳出神,内殿的门吱呀开了。

    “九爷,子时已过。”

    她将那件披在肩上的薄衫拿下端正的放在软塌上:“嗯,你去外面等着。”

    ……

    破晓刚至,红枫上的露水还没来得及凝结,一声瘆人的惨叫划破初晨长空。

    血腥味弥散在整个揽月殿上空,引得几只楚乌叫嚣着盘旋不止。

    紧闭的正殿大门的门沿下渗出鲜血流满了整个廊下,骇人的蜿蜒进了近处的花坛里,混的泥土都成了朱红色。

    听到殿内惨叫的奴才们尽数聚集在正殿外的院子里,却被眼前的情境吓得静若寒蝉不敢上前。

    终于,一平日胆子大些的太监哆哆嗦嗦的将正殿的门一脚踢开,又立时被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死人了,又死人了!”

    ……

    方才散朝,建承王和崔丞相还有几名武将被召去了勤政殿议事,可疆域图刚铺开,凌与枫却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陛下……”一只老乌贼的女悍匪皇城流浪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