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书屋 - 言情小说 - 枕上权宦在线阅读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巾帼须眉

第一百二十七章 巾帼须眉

    又听闻辜欢说道:“世风日下,文心变质,理性全无,只求闻达,难以对接。”愈说语调愈激昂,她似说书先生拍醒木般将葵口杯拍在木桌上,那声音是铿锵的:“如此看来,科举亦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落,全场寂静,许久才闻窃窃私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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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章仪对作势饮茶的陆寿昌一扬尖俏的下巴:“你听听人家怎么说的。”

    陆寿昌掩饰不下去,亦如列布那样双手抱杯,不住道:“臣惭愧,臣惭愧。”

    辜欢语毕,下意识探出一双黑爪子在胸脯上的凸起处抚了抚,那是那锭金子所在之处,她重又大咧咧坐下,指着桌上淡粉色的藕花糕对跑堂小二吼道:“这样的,再来两盘!”

    谢必安抽出后腰上别着的折扇,站起身:“夜深,许该回去了。”

    秦章仪亦起身,对红河吩咐道:“去找找看沈修文,让他来小院儿会合。”红河应是,出了茶馆。

    穿过木桌快走出店门之时,只见辜欢那瘦小而褴褛的身影被森森竹影笼罩,在其身点出几点斑驳,她如小老鼠似的拈起金丝枣糕放进嘴巴快速咀嚼。秦章仪并未移开目光,只对谢必安道:“借谢大人的人一用。”

    小夏子旋即从身后转到她面前,面容堆笑:“夫人所言,奴才一定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谢必安对他的谄媚模样颇为失语,秦章仪似是很受用这句“夫人”,嘴角噙了一丝笑意,道:“你与列布暗中护送她回去,一小小女子身上揣着金子还被那么多人看见,不被抢才怪了。”

    小夏子与列布一拱手:“是!”

    走出茶馆,马车已然等在外,几人正欲上车,不备看向茶馆门口,竟见辜欢追出来四处张望,似是在找人。大抵是才反应过来要找买她三个原因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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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章仪看在眼里,只默默踩上小太监的背上了马车:“走罢,有缘自会再相见。”

    陆寿昌摩挲着下巴,仔细琢磨这句“有缘”,似是内有乾坤。

    回到金陵小院儿,在明辉堂坐定一刻钟时间,才见红河领着沈修文穿过茶山道转上楼,跪在陛下千岁面前。

    他满身脂粉味飘荡地五尺外都能嗅到,秦章仪坐于高堂右侧,将手中茶盏不疾不徐放下,才对埋头跪地的他施施然道:“沈老师,怪道谢必安说你极会顺水推舟,瞧你进了青楼就乐不思蜀的模样,传到十公主耳里,且看如何开交!”

    沈修文无奈一笑,分明是黑心的女帝和千岁将自己丢在风月之地,如今倒打一耙,反倒怪起他来了。

    他还未开口,又闻秦章仪娇声打趣道:“朕且问你,名妓画桥如何?她与烟柳可是极有名的青楼花魁,想来勾得沈司业忘了圣人教诲罢。”

    沈修文闻言,竟正色起来:“臣斗胆进言,以前下官是瞧不上红楼楚馆之人,今日与画桥姑娘攀谈一番,竟觉女子才学,不输男儿。”

    “那等学识谈吐,眼睁睁看着浪费于青楼,是陪客人的谈资和筹码,只为博恩客欢心而非用于其他,下官看在眼里。只觉心痛。”

    圣人大道理自然应该到该去的去处,而青楼淫窝,不是去处。

    秦章仪嘴角戏谑的笑倏然收起,与坐于高堂左侧的谢必安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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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必安亦幽凉开口道:“难为沈大人真心实意夸奖女儿家,若是有的文人墨客,只恨不得处处打压,将她们赖以生存的一隅压榨殆尽,杀之而后快竟最好不过。”

    彼时陆寿昌陪在身边,闻言当即站起身,撩袍跪在沈修文身侧:“此行受益匪浅,臣斗胆,与沈大人秉烛夜谈,商议拟定改革新政的实施。”

    谢必安一点头:“准。”

    二人走后,秦章仪便没骨头似的跨坐谢必安怀中,将一张俏脸埋进他温凉脖颈间,娇声道:“谢必安,咸阳宫的凌烟阁被一把火烧了,如今,只剩下金陵此处的凌烟阁了,咱们不回咸阳了,就留在此地可好?”

    谢必安一双大手覆上她的窄背:“若不回去,许多事,便没有答案。”

    “我不在乎答案。世间之事,本无答案。何须挂怀。”虽是满嘴胡吣,说着也有几分认真。

    两人默了半晌,她终是忍不住道:“朕要索你一个答案。”

    她望定了他:“你当年出宰金陵,为何不告而别?”

    二人温凉氛围有一瞬的滞涩,谢必安亦望进她灿若繁星的眸中,许久,他托着她的身子站起身,拐进凌烟阁:“您终于舍得问出口了?”

    秦章仪一窒,旋即竖起眉毛,咄咄质问道:“若朕不问,你就不说?若朕一直不问呢?你就一直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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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必安将她放在榻上,伸手够她的外袍,却被她躲了开:“不解释清楚,不许碰朕。”

    谢必安伸出的手一滞,低声问道:“您的伤口不换药了?”

    秦章仪一顿,别开脸耍赖道:“你不解释清楚,朕就不换药,心疼死你。”

    谢必安直起身子顿了顿,终是压低了声音:“当年微臣是为五皇子之事南下金陵不假,可公主定亲,若再与臣厮混一处,未免惹来夫家不满,坏了公主名声。”

    秦章仪更是怒气肆起:“我问你,当初为了退婚,我分明已经求到父皇面前,你为何不肯帮我多言一句。”

    谢必安对她展开双臂,郁郁一笑:“没资格。”

    她一滞,重又问道:“既然出宰金陵之前如此厌恶本公主,何不干脆做到底?为何时时向朱公公打探兰章公主近况,就连来癸水这样的事,也不放过?为何年年生辰和大小节日都送礼物回来?”

    谢必安手指稍动,终于开口道:“其实这些问题,是一个答案。”

    秦章仪心尖一跳,以强硬而颤抖的语气道:“你为何不坚定一些?倘若当初你稍稍往前走一点点,你我之间都不会弯弯绕绕,蹉跎这么多年。”

    她将这句话说出口,才窥见自己的轻蔑和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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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必安这样残缺的身体,那一小步,就那一小步,他又要以什么样的姿态迈出?他若是坚定了,或许只是他一个人的坚定别说天下人,就连兰章公主,可能都会将他打成奸佞淫贼,难保性命。

    即便如今,也不过是兰章女帝一人走向了他,天下人,还是以倨傲而蔑视的眸光看他。

    她一阵心虚,又恐自己这番质问引得他说出自轻自贱的混账话,便覆唇上前堵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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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咸阳宫不过三日路程,短时间内历经两场宫变的秦国京城一片废墟,被屠戮的百姓几乎越过三万人,昔日繁华高迈的帝都,市井半丘坟,荒凉而萧条。

    咸阳宫一场滔天大火,烧毁凌烟阁,安华殿与丹青殿好几处宫宇,皇城破败不堪,王室式微如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文武百官的队伍亦少了许多,城西白头关恭迎女帝銮驾凯旋而归之时,朱紫官袍放眼望去寥寥无几。

    谢必安驸马左侧,白头关凌冽之风拂起他官袍丝绦,在他压低的眉眼中,似乎看见出征之前,鸡皮鹤发的老者谆谆叮咛:“必安,你平安回来。”

    而今,徒儿平安凯旋,他却在战火争鸣中,长眠地底。

    此生最后一面,终是不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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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官侍从打起大秦龙旗,一齐跪地高呼:“恭迎陛下凯旋,恭祝陛下大婚,千岁陛下百年好合,琴瑟和鸣。大秦千秋万代,国祚绵长!”

    秦章仪站于銮驾最高处,缓缓扫视群臣后,秉着女帝威严气度,沉声道:“众臣起身。”请下载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渊文馆一耄耋老者在下拜起身后,对年轻的女帝频频注目,身边一年轻翰林低声提醒一句,他才微微低了头。

    这一举动未曾逃过秦章仪眼睛,她对此置若未闻,吩咐回宫。

    凌烟阁付之一炬,宫人们倾尽全力也只将先帝亲手所提写的“凌烟阁”三个大字的匾额抢救出来,女帝便以强硬的姿态入驻九千岁的听政殿,二人日常起居,正如扰扰青丝,紧密交织,不分你我。

    白日,咸阳宫是权力运转核心,国家命脉,夜间,偌大的咸阳宫,是女帝和千岁爷水乳交融的欢海,二人似五彩斑斓的毒蛇缠绕朽木般沉沦对方,俯首欲望。

    在兰章元年九月十三这一日,一一风荷举。

    礼部尚书上奏折,拟定新帝登基仪式相关事宜,彼时谢必安端坐青玉案桌前,手上一支紫毫笔走龙蛇,忙得不亦乐乎。而女帝将乳鸽似的脚丫搭在他怀中,手拿一本民间杂文轶事看得入神,时不时拈起剥好的荔枝扔进嘴巴里,好不惬意。若非多了一层夫妻关系,几乎与七年前在执金吾官舍的厮混无甚分别。

    谢必安将批阅好的奏折拿到秦章仪面前:“登基大典的流程,您且看看还有纰漏?”

    秦章仪并不接过,反而别过脸道:“有谢大人盯着,能出什么纰漏,你看着办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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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家百废待兴,亟待登基大典稳定局面,此事重中之重,千岁爷可别出了差池。”

    谢必安见她连瞧也不瞧,便将手中奏折扔在青玉案上,恝然笑道:“您愈发惫懒了,明知此次登基大典意义非凡,偏生正眼不瞧一眼,尽数交于微臣。”

    秦章仪将一双小脚丫换了个上下交叠的姿势,一双眼在杂书上就没移开过:“这不是有九千岁吗,加之陈帅和朱公公丧事是国丧,停棺许久并未大送。祭拜,登位仪式不宜过分,但也不能过于简陋,否则失了皇家风范,亦难以平定惶然民心。人家年轻不经事,还不好掌握个中尺寸,若非九千岁辅佐,兰章真不知如何行事,才最为妥当。”

    谢必安闻言,似很是受用,还未开口,就闻小夏子在外通传道:“爷,陛下,首辅大臣陆寿昌陆大人,渊文阁学士沈修文觐见。”

    秦章仪面容一滞,叹了口气懒懒坐直身体,对谢必安用下巴指指扔在角落的鞋袜。

    谢必安无奈,半蹲在她面前,将她细白脚腕握在手心,为她套好鞋袜。

    秦章仪撑在椅上,晃晃双脚端详片刻,见无差池,这才正色道:“请他们进来。”

    二人甫一走进,秦章仪撑着下巴,对沈修文调侃道:“沈老师身子可大好了?”

    沈修文晕船严重,从金陵到回咸阳宫的水路上上,照旧吐了个昏天黑地,自持的文人风骨在翻江倒海的胃前,化为乌有,斯文扫地。

    沈修文羞赧地拱手道:“已然大好了,多谢陛下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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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章仪不置可否。内里却腹诽,少时在沈修文手下读书,每每遇见他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如今她一朝得势做了皇帝,自然要将往日失的面子找补回来。

    想起江海,她顺势想到什么,来了趣儿:“这时节,正是抓鱼的好时候,改日将傅家女,十姐姐和杨照娘都请来宫中,咱们一齐垂钓,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谢必安放下朱笔,无奈对二人道:“陛下稚子心性,玩心重。二位多见谅。”

    陆寿昌无声哂笑,这才从袖中掏出一张名单,恂然道:“这是臣与沈大人和渊文阁三百学士一同商议草拟的改革新政,恭请谢大人陛下过目。”

    小夏子接过呈于案前,二人看后眸间是掩饰不住的满意与欣赏。其中最为亮眼的一条新政是,允许女子进入官场。

    秦章仪絮絮一笑:“说来容易,做起来比之登山还难,从小处,官员都不齐备,女子们难以像男子那般,自小进私塾经受诸子百家教诲;从大处,各项体系不说完善,便是连眉目,否未曾见得有之。道阻且长,行则将至。二位还是多费心。”

    沈修文想起那晚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国政的画桥,摇摇头,那声音是坚定而不容置疑的:“万事开头难,怎能因其难而放弃。难过前面,后面就好了。”

    忽得瞧见渊文阁学士后面的署名有“兰清砚”三字,秦章仪掩了眸色,不经意问道:“朕以前似乎听闻过,南郑十君子一行人早在十多年前便窥见选官弊病,提出改革方案,偏生还未呈交先帝,便被尽数坑杀。今日后起之秀重又继承先辈遗风,不知算不算告慰十位英魂在天之灵。”丁香种子的枕上权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