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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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谢白就起来了。 谢白先快速吃了点东西，然后带上陆先生习惯的早餐，来到二楼陆先生的办公房间外面，轻轻地敲了三下。等听到陆先生的声音，才推开门进入。 陆先生穿着一条白衬衫，正坐在办公桌前，桌上是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书籍和文件。 当谢白端着早餐走过去，陆辰回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谢白学着管家跟自己说话时礼貌恭谨的态度，说：“陆先生，早安，车子已经备好了。” 陆辰说：“自己照照镜子。” 谢白把早餐放下，疑惑地站到房间里的镜子前面，疑惑地盯着看了一会，再疑惑地看向陆辰。 陆辰指了指谢白的脸。 谢白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还是没明白。 陆辰皱着眉头说：“一副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谢白恍然大悟，然后说：“陆先生不用担心，我很好。” 陆辰：“……” 陆辰：“我不想被别人认为我虐待下属。” 谢白再次恍然大悟，为难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思考这该怎么办。其实要不是陆先生说起，他都不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差。 陆辰：“昨晚几点睡觉的？” 谢白如实回答：“没睡。” 晚餐过后，陆先生就有事出门去了，深更半夜才回来，也没有回卧室，而是直接去了工作室。莫先生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谢白一个人在大大的卧室，把管家之前说过的话全都写在纸上，一直背到天亮。 “陆先生放心，我已经倒背如流了。”谢白很有信心。 陆辰：“……” 陆辰：“下次不管是谁问类似问题，你都说你在玩，或者在学习，什么都可以，不准说在准备工作。” 谢白：“陆先生，我不明白。” 陆辰：“投入大量时间，就只为了完成一点本分工作，你以为别人会尊敬你是个努力工作的人吗？不会的，他们只会认为你的能力不过如此。” 谢白：“这、这样吗……” 陆辰用完早餐后，谢白为陆辰更衣，今天的形成他也已经熟记，一大早就要去市政厅参与一个会议，着装一定要正式。 更衣之后，谢白跟在陆辰后面上车，本来想再复习一下会议上可能会出现的人们的信息，但陆辰的凝视制止了他，他只好靠着椅背闭目小憩，然后很快就睡着了。 谢白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启程之前，因为即将离开熟悉的家乡，他睡觉不是很安稳；在列车上的时候，陆先生和莫先生喜欢用激烈的运动打发旅途时光，能好好休息的机会不多；到了西林，谢白想努力做好贴身男仆，干脆就不睡觉了。 谢白的精神一直很亢奋，感觉自己还可以做很多事，没想到其实身体已经累了。 谢白是被叫醒的，睁开眼睛看到车子已经到市政厅了，连忙打开车车门，跑到另一边，打开另一边的车门，迎接陆先生下车。 市政厅有很多人，有些人走来走去，有些人互相交谈，谢白跟在陆辰后面来到三楼的某个会议室，行走的时候很注意不让动作制造出太多声音，因为周围的每个人哪怕看起来行色匆匆，也没有发出任何会影响他人的响动。 跟着陆先生进了会议室，谢白全神贯注，随时准备提供服务。 然后是今天的第二个行程，前往一座漂亮的高楼，那里是蔷薇手杖商会的总部。商会的气氛比市政厅轻松多了，有些人毫无顾忌地高谈阔论，炫耀自己这个城市带来多少金钱，有些人在讨论今年的祭典要办成什么样的规格，但当陆辰出现，大家的眼光都投到了陆辰身上，然后又有很大一部分视线移向谢白。 商会的会议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结束时，已经下午三点，今天的第三个行程受到了延迟影响。 前往第三个行程目的地——一个本地有名的大教堂的路上，谢白和陆辰吃了点面包，跟着喝了杯咖啡提神。 最后陆辰回到商会，在自己的办公室处理一些事务，时不时有人为一些事想跟陆辰见上一面。谢白在办公室角落的一个椅子上坐着，随时准备提供服务。 夜里九点多，谢白独自来到一家酒馆，挑了个角落的位置，点了一杯果汁，然后就坐在那里。 这家酒馆很奇怪，里头很舍不得开灯，老板一副懒得招呼客人的态度，大概是这个原因，这家店夜晚还只有谢白这一个客人。 没过几分钟，有个男人坐到谢白对面。 抬头看到对面的男人，谢白露出笑容，有些拘谨地抓了抓脑袋。 “哥……哥哥。” 他低低地喊了声。 对面的男人有一张非常好看的面容，黑发长到肩膀，眼睛里的情绪深沉不明，嘴角总带着淡淡的笑，给人阴柔深沉的感觉。看到他，谢白忍不住就想到莫先生，两个人都是非常好看的男人，好看得明显不同，面前的这位，让人觉得是属于黑暗的好看。 他就是谢白之前在三角区偶然遇到，就这么惊喜找到自己的家庭，发现自己还有家人的那个男人，谢白失散多年的哥哥。 ——谢枫。 对面的男人微微一笑：“你真害羞。” 谢白说：“以前没喊过……我会早点习惯。” “按自己的步调来就行。”谢枫要了一杯酒，然后自然而然跟谢白聊了起来。 “你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今天很忙？” “其实没有，只是跟着陆先生跑了几个地方，其他时候都没什么事。” “我没做过贴身男仆，不知道这个职业平时要做些什么，听起来还蛮麻烦的。” “麻烦吗？我觉得很好啦，照顾好主顾就行，是份很轻松的工作，就是一开始要记很多东西，我不是很擅长这个。” “贴身男仆跟主顾不得不比常人亲密，万一撞上主顾一些难堪的画面怎么办？想想就尴尬。” “当然是帮主顾化解尴尬，这种时候一定要表现得很镇定，不可以变成让主顾感到不适的元凶之一。不过这种事情应该很少吧，唔……陆先生感觉很擅长自己化解尴尬的局面，或者说他根本不会让类似的局面发生。” “是吗？你对你的主顾评价很高啊，看来他们很照顾你。” “嗯……” …… “哥哥，大后天我就可以结束这边的工作，可以过来了。” “我已经等不及了，离职后马上来，你的房间我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哥哥……” “想说什么，直接说，在我面前，你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哥哥之前说不喜欢陆先生，让我不要跟陆先生提起你的事……陆先生跟哥哥有过节吗？” “他跟所有人都有过节。” …… 到必须回去的时间，谢白依依不舍地走了。 谢枫笑着看着谢白离开咖啡厅，然后笑容消失。 他的助理从后门走进来，看了眼谢白离去的方向，问道：“你不是他的哥哥，你在骗人。” 谢枫说：“这不叫骗人，你没看到他的样子吗？高兴得不行，我满足了他对家人的渴求，我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助理说：“骗子先生，假的就是假的。” “你越来越惹人厌恶了，到底还想不想要今年的奖金？”谢枫愤怒地一拍桌面：“一定要有血缘关系才是哥哥吗？血亲哥哥能给他富裕的生活？这个小家伙在贫民区生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出了贫民区，要是给他一个一无所有的亲哥哥，说不定还不乐意呢。” 助理说：“先生，你这是在用语言粉饰自己的行为，坏事做都做了，还这么假惺惺地掩饰，可真不好看啊。” 谢枫真想一脚把助理踢飞。 “我这是在为谢家建设一条光明的未来大道！” 快十一点，谢白和陆辰回到家中。 没什么胃口，谢白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躺在床上想睡觉，可是他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躺了两个小时还是没能入睡。已经累了，他能感觉到身体的疲惫，但完全睡不着。 谢白翻了个身，忽然看到窗户上有个黑乎乎的人影，吓得一下子翻到了地上。 莫明泽推开窗户，很介意地说：“你这反应真伤人心，你是小孩吗？我是吃小孩的魔鬼吗？” “莫先生，很抱歉。”谢白爬回床上，揉了揉眼睛：“我一下子没看清楚是你。” 他刚才一下子还以为窗户外面吊着个死人，令他一下子想起被陆先生强制标记之后，一个人在房间里，突然看到陆先生的贴身男仆被吊死在自己的窗户外，面目狰狞地瞪着自己。那幅画面太噩梦了，他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那一天的所有细节。 好像是因为之前的贴身男仆提供了有问题的酒，才导致陆先生那次意外发情。莫先生很生气，亲手惩罚了他。 很可怕。 贴身男仆应当受到惩罚，但是……真的很可怕。 谢白说：“莫先生，陆先生在办公室。” 莫明泽：“我知道，起来帮我洗澡。” “噢。” 谢白想换掉身上不方便做事情的睡袍，刚起身就被莫明泽大手一捞，给捞进了浴室。 谢白慌乱之中，闻到一股有点熟悉的味道，忍不住挺起鼻子仔细闻了两下。 莫明泽立即换了个姿势，把谢白抱到面前，祥装不悦：“你越来越大胆了，居然跟我耍流氓。” “不是的，莫先生，你身上有些气味，我今天闻到过。”谢白说：“好像是在里威大教堂，我今天跟陆先生去那里，那里到处都是这个气味。” 莫明泽“啊”了一声，说：“随便告诉别人自己主顾的行程，这是陆辰教你的？” 谢白：“莫先生不是别人啊。” 是陆先生的爱人，最亲密的伴侣。 莫明泽：“还好你不是我的贴身男仆，不然我真担心自己的人生安危。” 谢白怔住了。 莫明泽一只手抱着谢白，另一只手打开淋浴，一边说：“这是圣餐的气味。” “很好闻，淡淡的香味。”谢白说。 “很淡但是会在你身上遗留很久，我不喜欢，快帮我洗掉。” “莫先生，莫先生，呃，这我不好帮你洗澡。” “自己的工作出现阻碍，自己解决，不要指望别人，我累了一天一夜，累死了。” “……” 累了一天一夜，也不妨碍alpha打桩一样在谢白身上运动。 等终于洗完了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下谢白是彻底累了，被莫先生抱到床上之后，很快就在后者的臂弯里陷入沉眠。 莫明泽盯着谢白的睡颜，思考了片刻，抓着谢白的下巴，控制后者的头换了个姿势，露出纤细的脖子。谢白睡得很沉，浑然不觉此刻的自己处在可能永远也无法醒来的危险边缘。 过了两个多小时，谢白醒过来了——再过一小时，就到得给陆先生送去早餐的时间了。 莫明泽不满地说：“怎么才睡这么会儿？我都还没想好。” 谢白迷迷糊糊：“莫先生在想什么？” “想杀你还是不杀你，杀的话怎么杀，怎么处理尸体，尸体是给陆辰看看还是不给他看到。” “！！！” “别怕，你还活着，我到底还是个会为情所困的人。”说完，看不出是不是在忧郁地长叹一声。 “……莫先生，过两天，我就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你觉得你走了，我就会当一切没发生过？” 谢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莫先生绝对不会轻易饶恕让他感受到背叛滋味的任何人。 过了半天，谢白支支吾吾出一句话：“莫先生，我……” 莫明泽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竖起来：“嘘，不要说什么你是无辜被波及，不然我不保证下一秒你会不会损失身上的哪样零件。陆辰喜欢跟你做爱的滋味，那一次虽然是遭到陷害，但产生的结果他很喜欢，他要把你和我都锁在身边，你是无辜被波及的，但你无法反抗，只能处在陆辰的排布下，你再无辜，这也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 谢白：“锁在身边？莫先生，我过两天真的会离开，陆先生没有提过任何想跟我续约的意向。” “你觉得陆辰是个好人吗？”莫明泽忽然问。 “……”谢白答不上来。 他很感激陆先生给自己一个学习当贴身男仆的机会，但要说陆先生是个好人……说不出口。 “陆辰光明正大的恩宠绝不是什么好事。”莫明泽用手指描绘谢白的脸庞，说：“今天才是开始。” 这是协议即将结束的倒数第二天。 谢白早上跟随陆辰去了两个地方，到了中午，陆辰换了下工作用的西装，换上另一套赴宴用的礼服。双排扣的缎面礼服将陆辰挺拔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胸口有一个蔷薇花形状的胸针，并不是蔷薇手杖的标志，只是一朵单纯的蔷薇，低调地暗示主人的身份。 谢白换上了一套燕尾服。 两人来到城市的中心，一座充满古典气息的华美建筑。建筑名叫“天空之城”，据说很久以前属于教会。 到了天空之城，陆辰允许谢白随意活动，但要在3点之前返回。 这个建筑——准确来说是一片建筑群，大得如同一座小城市，到处都是参加宴会的人们，谢白决定就跟在陆辰身边。 不过，这里的人格外热情，为了应付他人，谢白很快就失去了陆辰的身影。 “谢白你好，你可以叫我多尔，是杰佛利先生的管家。很意外陆辰先生有了新的贴身男仆，希望我这么说没有冒犯到你，我很高兴认识你，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让我感觉你是个和善又能干的贴身男仆。只是对于我们这些人的主顾来说，更换贴身男仆属实不常见。” “我听说陆辰先生在邻国出差了一段时间，然后换了贴身男仆。” “因为之前的贴身男仆遇害了，我说，邻国太可怕了，又脏又乱又穷，治安跟没有一样，真不知道陆辰先生们为什么想在那边发展新分部，那里的人能有什么钱？” “我也不理解，天空教会好像也开始重视邻国的信徒。” “教会一直重视任何地区的信徒。” “抱歉，我的意思是教会最近注意到邻国信徒的生存环境堪忧。” “谢白你是邻国的人吗？可以跟我们说说那边的状况吗？” “陆辰先生的上一个贴身男仆是陆辰先生从家族里带出来的，跟了陆辰先生好久，没想到会遭遇不测。啊，陆辰先生一定遭受了一场可怕的灾难。” “然后谢白就迅速成为了陆辰先生的贴身男仆，谢白，教教我，你是怎么办到的？” “谢白，我们是朋友对吧？是朋友就告诉我陆辰先生喜欢什么款式的小O。” “我也想知道～～～” “虽然透露一点嘛。” 尽管谢白努力表现得沉静，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焦头烂额。 谢枫坐在二楼某房间的扶栏上，暗中观察。这个房间被一株树挡住，如果楼下的人不仔细看的话，很难注意到这个小阳台。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助理说：“真不知道陆辰为什么带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在身边，很危险。” 谢枫冷哼一声：“他什么时候担心过自己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