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那双眼睛好像在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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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岛连忙从对方的怀里退出来，他发现上校的手一直牢牢扶着他的一只胳膊，在他退开的瞬间，对方也很自然地松开，两个人的指尖就这么不经意地擦过。 习岛抱着背包，愣愣地退到一旁。 有人跑出去，不一会儿电影停止播放，整个影院亮起灯，普通民众总算看清最后面站着谁，顿时发出一阵阵惊呼。 “是夏佐上校，上校也来参加联谊呢？” “一开始就坐在后面吗？” “为什么我没选后面的位置？” 安德鲁恨不得没出现在这里过，上校从来不参加任何联谊活动，鬼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谁都不会相信上校会真的跑来看一部情色片。 安德鲁露出一个随意又勉强的笑容，“上校也来参加联谊活动？” 上校看着他，没有出声。 对方的气场实在太强大，安德鲁有些势弱，看了习岛一眼，“跟他们开个玩笑，误会而已，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座位了。” 安德鲁不觉得夏佐上校会为这么一件事难为自己，而且他不属于命运军团，在他们彩虹军团，也不允许发生强迫行为，但是定义标准跟命运军团完全不一样。 “站住。”夏佐的声音冷淡地响起，却有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夏佐望向习岛，习岛一直盯着夏佐，他感觉上校的目光在转过来的这个瞬间，从零下100度变为温暖的26度。 “你来说。” 习岛顿了一下，飞快地将整件事完整地说出来，他说得很仔细，没有故意诬陷安德鲁，也没有因为胆怯就含糊其辞，但是他不知道，他这个样子因为脸颊上的过敏带很像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突然看见可靠的家长，迫不及待地告状。 夏佐垂下眼眸，挡着里面一闪而过的笑意。 等习岛说完，他抬起眼眸盯着安德鲁，“你有什么想申辩的？” 习岛觉得上校的目光又降到零下100度，不，现在是零下180度。 安德鲁想狡辩，他试图将座位上的那个男生拎过来替自己证明。 习岛先他一步挡住那个男生，“他很害怕，情绪过于激动不适合作证。” 安德鲁恶狠狠盯了习岛一眼，习岛打了个冷颤，却倔强地回视安德鲁。 “那你呢？你不害怕吗？” 上校的目光再次回到习岛身上。 那双眼睛又变成湖绿色，好像真的会升温，习岛的瞳孔微微收缩，脑海浮现出上校防止他摔掉而捏着他胳膊的行为，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上校，军规里写到不得扰民，否则将受到严厉的处罚，这位安德鲁中尉没有为我带来实际的伤害，但是……我确实感到困扰和不高兴，而且他违背了那个男生的意愿，请问，他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我和这位男生事后会遭受报复吗？” 安德鲁不可思议地看着习岛，军人在联邦的地位很高，不得扰民确实被写入军法，但一般情况，民众只要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都会选择息事宁人，这个小兔崽子看起来想不依不饶！ 四周的军人都沉默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命运军团的人心想，安德鲁幸好不在命运军团，说不定能躲过一劫。 彩虹军团则是看好戏的态度。 他们不觉得夏佐上校会越权惩罚另一个军团的中尉，如果夏佐真的这样做了，他们的暴躁老大一定会打上门。 夏佐说，“他将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 果然如此。 安德鲁松了一口气。 习岛皱起眉头，但上校没有说错，不过这个说法有很多种指向，这件事上校不会管，顶多顺手帮他们一把，也或者，上校会将这件事告诉给彩虹军团的负责人，让安德鲁得到印象深刻却不重的责罚。 或许这就是现实。 习岛也没有要揪着不放的意思，他只是担心安德鲁的报复，从男生后来屈服的态度就知道，惹上军人似乎很麻烦。 习岛也害怕，但是他又天真地想，自己生活在1984这个贫困的社区，像中尉这种军衔的人一定不愿意屈尊降贵地跟一个穷小子计较。 夏佐看着对方不是隐藏得很好的失落和释然，微微眯了眯眼睛。 是他。 茶色的头发和眼瞳，玫红色的过敏带，白皙的肌肤，是他的伴侣，是他期待的伴侣。 对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当他出现在影院里的那个瞬间，夏佐就确定对方的身份。 同一个少年，两次出现在他刻意寻找的时间段。 对夏佐来说，世界上不存在巧合。 所谓的巧合，都是一次次的刻意。 伴侣还选择最后一排左边的位置，他的小聪明很可爱，但是也导致自己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观察他。 直到安德鲁引发骚动，他终于有机会观察他的伴侣，夏佐并不想面基，只是当他的伴侣惶然又害怕地站在一旁，明明紧张得要命，明明害怕得要命，却倔强而勇敢地应付着安德鲁。 那么，为什么不让他认识自己呢？ 以陌生的上校身份。 而不是以亲密的伴侣关系。 “如果他不找我们的麻烦，并且保证以后都不再……” 幼稚、天真、可爱却知道保护自己。 有些小小的狡黠。 他远比自己想象的丰富。 夏佐打开通讯号，面无表情接通电话，“夏佐上校，十四点四十五分，蓝天电影院，6放映室，发现彩虹军团安德鲁上尉存在扰民行径，触犯军法第十五章第三百零四条，人证齐全，申请移交军事法庭。” 对面传来冷漠的女声，“收到，夏佐上校，逮捕令已发布，逮捕员五分钟后到场，安德鲁先生是否存在攻击行为，是否需要辅助器械，周围有无人员伤亡？” 夏佐淡淡地说，“罪犯已伏法。” 安德鲁哐当一声扶住旁边的椅子，先前的嚣张和恶劣全然不见，只有一脸的惶然和迷茫。 习岛看着周围军人脸上露出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后知后觉察觉到夏佐上校不仅没有姑息安德鲁，甚至是严惩。 习岛慢慢睁大眼睛，茶色的瞳孔微微颤抖。 夏佐上校的五官深邃，锋利的眉毛和挺直的鼻梁在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整个人有种冷硬又神秘的气质。 他穿着深色便装，却让人觉得比穿军装时还不好惹，但是他的不好惹和强势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些普通民众。 习岛感觉心底涌出一种陌生却炙热的情绪。 “上校，会不会太……”菲力知道这个时候阻止已经晚了，但是他并不想两个军团之间起龌龊，为了…… 他默默看了习岛一眼，为了一名平凡的少年。 夏佐的目光落到菲力身上，“菲力少尉，你似乎无权干涉我的行为。” 菲力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上校，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佐依旧面无表情且冷漠，“我只是报案人。” 诸位军人陷入沉默，确实，夏佐上校整个过程都是遵循报案人的程序，但是普通报案人不会申请军事法庭。 彩虹军团中有人悄悄打开通讯号。 两声通讯号的声音，冷漠的女声再次响起，“夏佐上校，请问还有什么需要补充？” 上校又接通报警中心。 他的声音冷静克制又不容一丝反驳。 “修改上一次报案信息，是夏佐少将。” 呲，全场寂静。 联邦军法规定，军人触犯法律走军法系统，报案人可以是普通民众，也可以是军人，如果报案人是军人，级别每高一级，一旦嫌疑人的罪名成立，犯人的处罚就要高一级。 像安德鲁这件事，他的初始报案人是上校军衔的报案人，最终量刑会高于普通民众报案人，当报案人是少将时，一旦确定犯罪，他的量刑更加严厉。 安德鲁瘫在地上。 他的行径有目共睹，任何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捞他，他只知道，上一个被夏佐上校抓住的人，被监禁二十年，那个时候夏佐只是少校。 很快，安德鲁被带走。 场面看起来不复先前的热闹和欢快，虽然大家并不清楚夏佐上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现在大家只希望他快点离开。 “祝你观影愉快。”夏佐对习岛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 习岛有些回不过神，他感觉自己好像，似乎，可能闯了大祸，每个从他身上一闪而过的目光都带着深意。 习岛默默看着菲力。 菲力比他的脸色还不好，如果菲力不多嘴，安德鲁可能不会受到这么严厉的惩罚。 果然，先前还有混在一起的军人们，此时重新寻找位置，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至少在上校面前，两个军团还是分开坐比较好。 这TMD哪里是联谊，是结仇。 不少人都这么想。 但是这么一弄，军人们真的跟普通民众混到了一起，不再像刚才那样有些泾渭分明。 大家一起等待着上校离开的身影。 说不定会再换回去，或者展开热烈的讨论。 然后，上校在原先的位置上重新坐下来。 众军人：…… 工作人员连忙跑出去指挥重新放映。 灯光暗下来，活色生香的画面再次开始。 两个人从后面的通道跑过来，坐到原先安德鲁和那个男生的位置上，男生作为被猥亵受害者已经跟着军方逮捕员离开。 他们刚刚坐下，前面的人立马回过头，“夏佐上校什么时候来的，你们两个怎么不告诉大家？” 这两个人低声说，“一早就坐在那里，他当时撑着头看书，又穿着便装，我们根本没注意，等看见的时候想拿通讯仪，上校就淡淡地看了我们一眼，TMD，这种时候谁敢发消息给你们？” 习岛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勾起嘴角。 “你们跑过来不怕被上校记恨吗？” “我发现上校有坐下来的意图时就提前跑出来了，先前上校的前排有几个家伙对着电影比赛打飞机，我们觉得那感觉还……蛮爽，哈哈哈。” “上校看这种电影有感觉吗？” “估计现在大家都很痛苦，要正襟危坐地看情色电影，命运军团的人是不是回去还要写观后感，TMD，他们真的太变态了。” “下一次竞赛马上开始，我们老大肯定会狠狠报复夏佐上校。” “干死他们，你们看，夏佐上校在命运军团也不受欢迎，我们离开后，他的部下没有一个人过去陪他坐。” 习岛靠到后座侧头看过去，果然，夏佐上校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角落里，他撑着下巴似乎在认真看电影，可是这种电影哪里需要用这么认真的表情。 习岛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向通道。 他越走越近，还是会害怕，还是会紧张。 但是他不想夏佐上校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电影。 看起来……很可怜。 上校果然是失落的吧，自己已经站在他身旁的通道里，他却没有察觉，是在想刚才的事情，还是为大家敬重中带着疏离而伤心？ “上校。” 那双海洋绿的眼睛慢慢看过来。 “我能坐在您旁边看电影吗？” 那双眼睛好像在变淡，他说，“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