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前奏】觉醒期开始
斯图尔特大公放下了揉弄额角的手，大脑传来的尖锐的刺痛感仍然挥之不去。昨夜的梦之后，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在缓慢而均匀的上涨，来自上辈子的精神力迅速滋补着这一世的身体，不容拒绝的强势拓宽着他的精神域，与此同时，那个梦里跟随了他后半生的繁复的图案渐渐在他的脑域中成型。 那是一双由折线组成的荆棘缠绕的羽翼，羽毛边缘的折点处用一部分小小的圆圈代替，看起来不禁让人联想到闪烁的夜星。如果牧野在场，想必很快就能认出来这个图案很像上辈子他所在的佣兵团的团徽。 与此同时，一封来自几百光年之外的讯息发送到了他的光脑上，图片上雄子犹带几分稚嫩的眉眼尚且没有以后杀伐果断的那种凌厉之美，但仍能让人见之难忘。他轻笑一声，原本只是因为这个荒星出来的雄子有一双独特的金色眼眸，十五年前他才出手从雄虫保护协会那里瞒下了雄子的部分信息，并强行把雄子留在了协会无法插手的势力范围养大，没想到现在倒是给他留了个惊喜。 他带着光脑的手微微一抬，下一刻下属的通讯号便立即接通，斯图尔特向对面命令道：“通知凯利文，让他想办法成为那个雄子的觉醒安抚对象。”顿了顿，他又说，“给我接第三军团的通信。” “总之就是这样，凯利文教授，家主让您做牧野殿下这次觉醒的引导者。”在凯利文的私人办公室里，赛文站在桌前，并不看凯利文脸上难堪的面色，垂着眼面无表情地汇报了斯图尔特大公的命令。 “为什么？”凯利文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他向来不关心帝国顶层间的政治斗争，后来才知道牧野是因为斯图尔特从中作梗才被送到他这里抚养。他以为只要他不去了解，这些权力的斗争就不会波及到他身上，他只要隐藏在远离政治中心的地方，安安心心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您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少爷，这是家主为您选择的雄主。”赛文叫出了那个自从凯利文被送到这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称呼，他是跟凯利文·斯图尔特一起被收养的，只不过凯利文因为学识出众被仅仅大他们八岁的斯图尔特大公收养，而他则作为管家被旁支的雌虫带走教育。 凯利文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神情。他知道自己从家族索取这么多，总有一天要做出回报，但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快，而且是以他完全没想到的形式。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嫁给一位雄子，他虽然好看，但那是一种雄虫式的纤细漂亮，甚至艳压过一些普通的雄子，对于雄虫的审美来说自然是完全不合格。而且他长期泡在实验室，与主星的潮流时尚完全脱轨，跟不上雄子的话题也不像其他雌虫一样衣食住行样样精通，能很好的照顾雄子，更何况他所有的家当都投入了这所全帝国最大的精神域方面研究院，他没有能力养活自己的雄主。 他以为自己能做出的最大的贡献就是在这个偏远的星系里努力做研究，所以他几十年来没日没夜的泡在这个最能让他放松的领域，期望能作出更多的成就。 凯利文虽然对政治不敏感，但也能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个被斯图尔特藏起来的雄虫很重要，更何况单论牧野本身就很有价值，即便脑域波动混乱，也能预测到他觉醒之后肯定至少会是高阶雄子，而这点问题在他觉醒期时让一位他信任的雌虫帮忙疏导一下就好了。在这个全部雄子都被皇室掌控的社会，一个完全属于家族的高阶雄子能在一些方面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我知道了。”凯利文最终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金色的长睫轻轻眨动了一下，宛若蝴蝶翅膀开合时细碎鳞粉折射出阳光的颤抖，敛去了双翠绿色双眸中那些看不清的情绪。他安静的坐在那里，让人无端联想到初春阳光下微凉的平静湖面，他向赛文问道：“牧野现在有在公寓里好好学习吗？我一会去找他。” 即使凯利文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牧野的觉醒期还是按照之前预测的日子来临了。他一向是做什么都全力以赴的，既然决定要成为牧野的觉醒期安抚者，就一定要做到最好。这一段时间里，他放弃了之前实验室和卧室两点一线的规律生活方式，把实验交给了信任的学生，挪出所有时间去监督牧野学习，努力关心小雄子生活的方方面面，想要跟木叶建立起成熟的信任链接。 他的努力还算有成效，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得益于他成天哪里也不去就盯着牧野，小雄子从之前跟过去一样完全无视他，到现在也会直白的向他表达喜欢和讨厌，对比之前来说可谓是进步不小。 这种感觉很奇妙，牧野临近觉醒期，几乎是一天一个模样，从之前那副七八岁孩童的样子到现在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只用了大半年，每一天凯利文看见他都会有一种崭新的感觉，他们虽然住在一起，但是公寓是座两层楼的小别墅，二楼是雄子的休息游戏区，而一楼是他的生活区。因为他科研任务繁忙，他很少关心雄子在做什么，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样一起朝夕相处的生活。 他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空荡荡的地方被一种柔软的情绪填满了，这种温馨而普通的生活是他这一生中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无论何时，他都能在视野中找到牧野的存在，他们可以建立完全信任的链接，这样永远有人等待他的感觉几乎让他迷醉。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轻飘飘的风筝，终于有了自己的牵引线。 他几乎要融化在这种温暖中了。 牧野快要被凯利文烦死了，他虽然脑子不大清醒，但也不是傻子，之前自己一个人过得也很好。但随着觉醒期的临近，这个家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像一个绑定部件一样开始整天盯着他，每天一睁眼睛就是他磨磨唧唧的念叨，不光不准他出门玩，还天天盯着他学习写字和说话，就连一日三餐，都得由他来决定吃什么，美其名曰要给他调理身体，确保他能平安度过觉醒期。 之前牧野在Monas给他放的教育动画片中有了解到，每个雄子都会有觉醒期，一般低阶会有一次，高阶雄子会有两次，都是在身体发育完全之后到来。觉醒期其实相当于一次激烈的大脑发育，所有正面和负面的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而为了提高雄子的觉醒成功率，一般都会由一位雄子能够信任的，可以向其展开精神域的雌子来为他梳理精神力，同时释放精神上和生理上的压力。 身体很热，好热，牧野头晕目眩的醒来，在床上翻了个身，整个人瘫成一个“大”字，感觉四肢酸痛身体沉重，迟来的昏沉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觉醒期可能开始了。 说实话，直到眼下觉醒期真正到来，他也没做好心理准备，毕竟他不知道展开精神域会不会让人发现他其实不属于这个世界，但身体的燥热让他感觉很难受，而觉醒期精神力的混乱又会放大所有的情绪，这让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被暴躁吞没，上一世死前被围困在丧尸群里那股暴怒穿越冥河降临到他这一世的身上。他能感觉到凯利文就在门外，那种独属于他的微凉的湖水气息仿佛就在他鼻尖缭绕不去。 他痛苦的呻吟一声，一个翻身跳下床，看也不看床下的拖鞋一眼就跌跌撞撞的冲向门外，Monas及时打开了门，他像一颗炮弹一样猛地撞进凯利文怀里，“砰”的一声把金发的小教授撞倒在了地上。 凯利文被压在牧野身下，入手皆是一片滚烫，他来不及感受自己身上传来的疼痛，双手捧住牧野的脸，额头顶住了牧野的额头。 虽然之前测试的时候能感受到牧野的精神域状态不太好，但直到真正进入的时候，凯利文才意识到这里究竟混乱到什么程度。 他从没见过如此广阔的精神域，牧野的精神力构成了一片黑色的海域，一望无际的海洋表面风平浪静，但他能感受到那海底疯狂的漩涡与暗流的奔涌。 他分明站立于海面之上，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葬于海底。这里太空旷了，除了深色的海洋便是阴沉的天空，风暴裹挟着雷电在天空之上孕育。沉重的压力包裹着他，痛苦的窒息感让他分不清天空与海洋的界限。 冰冷的海水打湿了他的脚踝，凯利文才意识到自己在颤抖，他太害怕了，一开始他只是害怕这片海洋，但是牧野的精神域想把他留下来，他无限的放大了他的恐惧，想让他心甘情愿的成为他的俘虏，而他甚至无法生出反抗的想法。 在牧野的精神域里，他能够感知的自我存在被无限的缩小，他无力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挡，只能想一片小小的枯叶一般，完全被支配着，被强行卷挟着吞噬掉，永远成为这暗无天日的海底一部分。 不可名状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他在牧野的精神域里寸步难行。他没办法让牧野感到完全信任，没办法让这片海域平静下来，更不用说对他的精神力进行疏导。这里的每一次潮涌都像是无数双手，想把他拉入暗无天日的海底，让他跟他一起陷入疯狂。 他终于绝望的意识到他完不成这次任务了，他现在甚至没办法确认自己脱离后牧野的精神域后能完全不受影响。他自己就是研究精神脑域方面的顶尖，他当然知道这样仓促而不完全的强行脱离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他的脑域完全被牧野压制了，同时他对他造成的精神震慑完全不可逆，他在牧野面前将永远失去自主权利，他无法违牧野的任何要求，哪怕是让他去死。他将会逐渐失去自我意识，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一切为他完全奉上。 这就是为什么帝国严禁低阶雌子与高阶雄子结婚。在帝国隐藏的资料库里，他见过强行安抚的下场，那名低阶雌子在他豁出命来强行契约的雄子面前就像一头只能感受到快感的肉欲怪物一样，任何人，任何方法都无法与他进行交流和沟通，他对外界的一切刺激都毫无反应，只有永无止境的高潮和堕落。在资料记载里，那名雌子甚至没活过一个月，就因为身体机能崩溃而死去了，在死前他仍然迷失于雄子残留的精神气息里。 潮湿的水汽顺着他的脸侧一路向下，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在哭，温热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涌出，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能为力的童年，他只能在黑暗中尽量蜷缩身体，抵抗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危险。 现实中，牧野被蹭到脸上的泪水微凉的触感唤醒了一点理智，他无意识地把小教授压得紧紧的，凯利文纤细白嫩的手腕已经被他攥出紫红色的指痕。金发的美人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抽噎，满脸都是泪水，还在紧紧的皱着眉头。 他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浑身的燥热感和无力感更加剧了他的怒火，但小教授这么难受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虫族的精神力使用方法跟他上一世觉醒的精神力完全不一样，他模模糊糊的回忆起凯利文似乎跟他说过想要成功疏导，需要自己对他的完全信任，眼下被莫名其妙的暴怒吞没的他只能在心底用力念着“不要伤害他！” 遥远的虫族主星上，威尔·斯图尔特大公通过公寓走廊上的摄像头无声的观察着牧野的觉醒情况，看到牧野先行自主醒来，他果然如此的叹了口气，打通了在公寓门外等侯的赛文的星脑，“可以把我们慕少将带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