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枕席
慕容越过世的这天晚上，杨娇和华沁香一起从椒房殿走向太子宫。 “殿下身子强健，现在也是夏天，但是更深露重，恐怕受凉。”华沁香说。 “我只是想感受一路走过来的艰辛。如今大仇得报，大权在握，我爱的人已经永不相见。你陪我走一走。”杨娇说。 “诺。” “我还记得我与先帝的大婚之夜，你在殿外跪了一夜。陆氏皇后从来没放弃让你侍奉先帝，而你却为我办事。” “皇宫的路真是平，处处华丽考究。只是夏天白昼，赤脚走在这种路上恐怕如同烙刑。” “宫中主子出行自然有辇代步，苦也是奴才的。” “沈将军在前线带兵如神，边境安稳，也算是人尽其才，了却我不少烦恼。如今，忠义侯的死讯可以公布，爵位由其弟姬君未继承。” “那忠义侯可以风光大葬了。” “阿阔生平最喜欢简朴，他的葬礼无需张扬。先帝已去，阿阔的尸体该从冰室中移出。阿阔生前，我不能和他永结为好，我死后，只想与他合葬。这件事，你和秋霜为我办好。” “诺。” 慕容越的尸体与姬君阔的尸体交换下葬。杨娇百年之后，将与姬君阔合葬。而姬君阔以皇帝之礼葬入慕容越耗尽无数钱财物力所修建的豪华陵墓，得享后世香火。 慕容越在时，为避嫌疑，杨娇很少让后宫的男性妃嫔向她请安。除了加封仪式与国宴家宴之外，杨娇很少与这些人见面。慕容越去世，杨娇在椒房殿召见诸人。 “臣等向太后殿下请安。”他们说。除了鹤渡飞站在一旁无动于衷，其他人皆是恭敬有加，礼无差错。慕容越一死，他们的命运全部都掌握在杨娇手里。 “先帝已去，本宫代皇帝执掌朝政。这是我最后一次与大家见面，也是最后一次在椒房殿召见臣下。很快，这里就是新后的地方了。为了处理政事方便，我打算搬进宣室殿居住。至于诸位，按照前朝的规矩，应该全部到承光寺落发为僧，终身修行。”杨娇说。 “太后殿下，奴才本是太监，请太后留臣侍奉宫中。”飞翔殿的一个更衣说。 “如果有人觉得佛寺清苦，也可以赐死殉葬。谁要殉葬啊？”杨娇说完扫视诸人，店内鸦雀无声。 “臣谢太后恩典。”江不染第一个说话。 “我说的人当中不包括德庆殿之君。江家公子少经变故，视功名利禄于无物。在承光寺不食烟火，修行终身，岂不是正合你意？我朝一向重视人才，英雄何须问出处。我看中江公子之才，赐侍中一职，往后更要恪尽职守，无愧俸禄。现在才是你谢恩的时候。”杨娇说。 “臣谢太后恩典。”江不染迟疑片刻，还是谢恩。 “昭阳殿男御思君尤甚，已于昨日随先帝而去，按品下葬。至于现在的这位，名叫蓬莱，是侍奉在宣室殿的奴才。”杨娇说。 “奴才谢太后隆恩。”蓬莱说。 鹤渡飞从位置上站起来，质问杨娇：“太后还真是任人唯亲。不知道江侍中侍奉先帝汤药的时候，可有遵照太医嘱咐？太后摄政，可有先帝旨意？太后如今权倾天下，自然是想赏谁就赏谁。太后以为可以瞒住天下人的眼睛，但你的伎俩实在是拙劣。” “凤藻殿之君，这是我最后一次用你的封号叫你，因为很快你只是一个出家人。字字掷地有声，你想做什么？”杨娇说。 “朝廷权力与我无关，但你杀了我最爱的人，我要杀了你为他报仇。” 鹤渡飞不用武器，最多用随身的暗器，武功招式集中在一双铁掌之上。鹤渡飞掌风凌厉，不亚于江不染的剑意。若不是他和江不染连战三日，慕容越也不能趁人之危胜过鹤渡飞。鹤渡飞一掌劈碎了杨娇身前的矮桌。桌子裂开的时候，满座皆惊，全数后退。椒房殿内外的侍卫们也拔剑而上。 杨娇起身，一个手刀劈向鹤渡飞，被鹤渡飞化解。杨娇抬手，说道：“全部退下，我要和曾经的魔君过过招。” “不愧是无心师太的弟子，多年来深居宫闱仍然内力深厚。” “你也不差。” 杨娇擅长用剑，但拳脚肉搏也不在话下。鹤渡飞近年来沉迷情爱，武学修行有所懈怠，终究落在杨娇下风。杨娇的一拳正中鹤渡飞心口，导致其心脉破裂。鹤渡飞身中数招，躺在椒房殿的地板上。他想起身，但全身各处都受了钝伤，就像散架了一样。 在进入室内之前，所有人都会在门口脱掉鞋履。杨娇赤足前行，一只脚直接踩在鹤渡飞的脖子上。鹤渡飞死于气管破裂，怒目依然瞪着杨娇。杨娇走回座位，一只手撑在靠垫上，半斜躺着，随意地说：“凤藻殿之君选择自戕殉葬，还有谁不想去承光寺？” “臣等谨遵太后懿旨，谢太后恩典。”众人说。 “出家之人无须身外之物，诸位离宫之时除了一身素衣之外不可以携带任何随身之物，此前可以赏赐分发他人。当然，佛经可以随身携带。” “诺。” －－－ 宣室殿。 一个气质出众的白发老妇仿佛无声无息般突然出现，说道：“老身参见太后殿下。” 杨娇从位置上离开，到她面前行礼：“师妇。” “太后殿下是天下至尊，无须向区区草民行礼。” “我朝向来讲究尊师重道，师妇始终是我的老师。” “晚生见过无心师太。”江不染行礼。 “仙君果然气质不俗，难怪能被阿娇中意，”她跟江不染说完，又接着对杨娇说，“阿娇，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 “朝廷之上风云际会，江湖也会因此躁动不安，多谢师妇出手相助，为新帝地位巩固提供助力。”杨娇说。 “你亲手杀了魔君？” “鹤渡飞是大不敬，我没有追究他的罪过已经是宽宏大量了。至于他身边的人，同样也要为主子殉葬。” “魔君一向是唯我独尊，他肯屈尊降贵在先帝身边侍奉多年，除了区区情爱实在是无从解释。你杀了他，更要引以为戒，不被情事所困。” “徒儿自然明白。” “这些天跟人交谈太多，实在是累，我要去闭关了。” “师妇慢走。” 江不染、华沁香和温诺莎都在一旁。 杨娇坐回上位，说道：“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华家和江家曾经的冤案也会重审。” “臣/妾身谢太后殿下恩典。”二人说。 “江不染做了侍中。华沁香侍奉多年，以后就是永巷的尚宫。至于温诺莎，善观星象，占卜来往，便去补浑仪监的少史之职。” “谢太后殿下。”华沁香和温诺莎说。 “我记得江侍中与华尚宫曾有家族婚约，如今两家沉冤昭雪，二人也在朝廷内宫身居要职，不如我为二人赐婚可好？” “殿下万万不可。”江不染和华沁香说。 “江侍中对华尚宫一片深情，何故拒绝？至于沁香，你的心意究竟如何？太子之尊不能让你动心，江家翩翩公子也不足以让你动情，我很好奇。” “臣的确心悦沁香，但是感情之事无法强求，臣知道沁香已有意中人。如果强行合婚，臣与沁香都不会幸福。”江不染说。 “妾身……妾身不喜欢男人。”华沁香说。 “原来如此。怪不得了。” 杨娇想起了前几天的事情。 温诺莎和华沁香在百花苑的斗鱼池里面喂鱼。温诺莎拿鱼食时走路不慎，踩中青苔跌入池中。华沁香和温诺莎都不会水，只能焦急万分。这个时候，江不染刚好路过，二话不说直接跳入水中救人。江不染将温诺莎从水中救起，华沁香为温诺莎用水压水，用水吹气，甚至忘了向江不染道谢。 －－－ 杨娇不信鬼神之说，毫无忌讳地住进了慕容越的屋子。至于慕容槿，则住在宣室殿旁边的宣明殿。华丽的床缦从屋顶垂下，遮掩着榻上缠绵的二人。 杨娇坐在江不染的身上，用阴道吞没对方的硬物，她上下动作，看着江不染被欲望浸染的表情，说道：“屈辱？不甘？” “臣得以侍奉太后，是臣之幸。”江不染说。 “装正经，告诉我，我是不是你的第一个女人？” “……是。” “开荤这么多年，居然没用过前面。” “其实……” “我不想听你和那个死人的故事，今天晚上，这里只有我们。” 沈长涟已有家室，但是保养得宜，看上依然风度翩翩。沈长涟自荐枕席，成为杨娇的男宠之一。他用心侍奉，一是担心沈长河在前线有变连累沈家，二是为了自己的荣宠。 “殿下，这是臣与外室的儿子，沈元光，今年十四岁。按照规矩，他不能进沈家族谱，也不能在沈府抚养。可他的母亲已然去世，臣见他容貌姣美，不忍其流落民间。”沈长涟说。 杨娇摸了摸沈元光的脸，说道：“以后就让他在宣室殿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