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一分为三的妖丹

    九尾妖王府，地下。

    九尾妖王小心翼翼的捧着从忆，来到了一处偏殿。

    虽是地底，这宫殿里却是光彩通明，亮如白昼。宫殿正中央，在无数天灵地宝之间，供奉着一座祭坛。祭坛之上，是一个飘忽不定的虚影。

    九尾妖王站定在那祭坛前，沉心静气，将妖力缓缓导入祭坛。

    那虚影的身形变了变，渐渐成了个青年男子的模样，缓缓睁开了眼睛。

    尽管轮廓模糊，那一双星目却依然精光闪烁，让人心生畏惧。

    那男子望着胡子拉碴的九尾妖王，道：“老头子，我这一觉，睡了有多久？你怎的连胡子都白了？你手上这小物件，又是个什么来头？”

    九尾妖王哈哈一笑，捋着自己的胡子道：“是呢，当年你还是个小屁孩儿，我也还是个年轻人呢。”

    那毕方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听了这话，对着这须发皆白的老者朗声大笑起来。

    待男子定下神，九尾妖也收敛了笑容，将毕方肉身陨落后的事情，一桩桩说了起来。幻海，禁制，捉妖师。妖族如何一次次尝试，又如何一次次被幻海所反制。

    毕方抱着臂，静静听着。待听到昔日并肩的友人，先是妖王应龙，而后又是青狐妖，都先后被幻海所吞噬时，脸上隐有几分哀痛之色，却仍未发声。

    九尾妖王叹了口气，最终缓缓说出来自己此行的目的——希望毕方能为从忆分担一部分妖力，直到从忆成年。

    毕方瞥了瞥那缩成一团酣睡的小儿，道：“老头子，这岂非举手之劳？我当年托你们狐妖照顾我的精魂，便已许下诺言，只要你们需要，我定当倾其所能偿还。”

    他身形稍凝，仔细看了看那妖丹，略迟疑下，道：“只不过……这妖力本属于这孩子，若是附在我身上，难免和我自身妖力混做一处。若是想要完全归还于他，引导他重新凝成妖丹，只怕得效仿人类，行那云雨交合一事才可。”

    九尾妖王愣了下，脸上露出几分尴尬，道：“这，我倒是没想到。其实，妖族本身也不在意这些个。若是……若是从忆成年后自己不愿意如此行事，那，我们可以再借助阵法，将妖力收回来。”

    毕方点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便应承下来。”

    九尾妖王感激一番，又道：“另有一事……我和常乐，都希望为这孩子寻找一位足够强大的师傅，可以守护他，引导他，辅助他。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毕方不在意道：“我如今能够醒来，也是因着这孩子的缘故。现在你不过要我做个便宜师傅，又有何难的？不如这样，我以精魄与他解下契约，他成年前，我自当用心教导；他成年后，若是受伤，我便以自身妖力助他康复。如此，只要我这精魂尚在，他便性命无虞，这样可好？　”

    九尾妖大喜过望，当即就抬起从忆粉嫩手指，从中唤出一点精血，以血为引，与毕方的精魂结下誓约。又结下阵法，将那妖丹中的至阳之力，全都渡过了毕方。

    毕方痛快的应下誓约，接下妖力后，又道：“只不过，难道从今以后，我都是以这副模样，来做这小东西的老师？只怕有些不方便！”

    九尾妖略一沉吟，道：“我手中尚有一块后土造人时留下的玉魄。我以这玉魄为引，再以昆仑玉为体，为你打造一副身躯，让你可以附于其上，无需再以精魂模样示人。”

    毕方仰头大笑，道：“你这老头子，说得轻巧，你我都知道，要凭空造出这样一副躯体，可谓是逆天而行，不耗掉你半生妖力，根本成不了形——你对你这小孙子，倒真是心疼得紧！”

    九尾妖王将从忆小小温热躯体抱于怀中，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解释。

    几日后，收到九尾妖王传音的四海蛟王，抱着一名三岁模样的幼儿，腾云驾雾而来。

    九尾妖王望着那幼儿，满面不解：“这是……？”

    四海蛟王叹道：“九尾仁兄，这是我幼子，澄空。他生来就极为虚弱，我之前从未带他出过府。他母亲，诞下他之后便已陨灭，独留下这孩子，我着实心疼的紧。”接着，他又解释道：“他虽继承了我的上古血脉，可也许是母体虚弱之故，他出生时，连妖力都没有，根本无法化形，一直都是一条小蛇模样。我费尽功夫，找出一块凝聚了万年阴寒之力的寒冰玉，将其中妖力度给这孩子，他才能勉强化形。前日，听得九尾仁兄传讯，我突然明白过来——自从用了这寒冰玉后，澄空已为至阴之体；又体脉虚弱，不可能将这强大妖力化为己用。如此看来，再没有比这孩子，更适宜承付这至阴妖力的了。”

    九尾妖王皱了皱眉头，犹疑道：“这孩子……终究太过年幼，根本不知道承付这妖力意味着什么……”

    正此时，那白净羸弱的孩子，踮着脚，跑过去摸了摸摇篮中的小从忆，眼中满是笑意。而小从忆，嗯唔一声，伸手握住了澄空的手指。

    四海蛟王笑道：“九尾仁兄，你看！澄空自己，应当会非常乐意的。”

    九尾妖王思量再三，仍道：“这……可否有更稳妥的方子？我担心，这妖力，会伤了小澄空。”

    四海蛟王似乎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仁兄，我已想过，这寒冰玉已认了澄空为主，只要将妖力灌进这寒冰玉，再慢慢养着，绝不会妨害到澄空！并且，待澄空大一些以后，若是仁兄不嫌弃，我打算让澄空拜仁兄为师，既让澄空多长些本领，又可让仁兄放心。”

    九尾妖王心中细细盘算一番，又想到四海蛟王素日人品声望，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须发皆白的九尾妖王，一脸慈祥的看着摇篮中的从忆，和他身旁的小小身影，竟没有注意道，四海蛟王望着那颗仍然明亮夺目的妖丹时，眼中那复杂的神色。

    待至阴妖力被灌入寒冰玉之后，妖丹的光芒已然黯淡下去，只剩下一股中正之力蕴藏其中。对于这股妖力，九尾妖王倒是早有打算。

    追随他多年的瑞兽，灵狡，正直善良，性情平和，而灵狡天生妖力也与这中正之力完全相符。因此，他与化形之后的灵狡稍一相谈，便将这最后一股妖力渡了过去。

    至此，三股妖力皆已有了依附。

    九尾妖王定下心来，命灵狡将常乐公主母子送回临安，自己开始潜心研习以昆仑玉造出躯体的术法。

    终于，在从忆周岁之时，九尾妖王造出了一副堪称完美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