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阳开泰

    隔天起来，沈黎发现周穆还没走，而是坐在餐室吃早饭。见他过来，周穆点了点对面那一份，说：“醒了就过来吃，待会儿凉了还得再加热。”

    沈黎想问老板你怎么还没走，但话一出来感觉像赶人，于是换个说法小心翼翼问：“老板，你工作……”

    “大周末安排的工作，给我留个吃饭时间还是有的，”看他谨慎的模样，周穆道，“怎么，不习惯一起吃饭？”

    沈黎摇了摇头，“这不是怕耽误老板工作嘛。”

    闻言，周穆笑眯眯的，看上去颇有些危险，“那也不知道是谁昨天缠着人不放。”

    “我！”沈黎脸上一烫，但自己那话说是勾引倒也没错。于是语塞，半天才嘟嘟囔囔：“就……就是乱说说，谁想你……你当真了……”

    沈黎想得开归想得开，说得出也归说得出，但性爱实践方面倒真是白纸一张。毕竟正经约炮前还心里紧张呢。

    见他脸红，周穆笑了笑，没再逗他，安安静静吃完了早餐。两人收拾收拾，沈黎跟着他一起走了，在酒店门前“分道扬镳”。

    周末的天气格外好，沈黎也莫名觉得心情舒畅，回家之后还接到下周三的上午去复试的好消息。沈黎擅自把这好运气的来源分了两部分，一部分是财神爷，一部分是周穆的手。

    「财神保佑！」沈黎给周穆发过去。

    「？」这回周穆回得快。

    「谢谢你给我搓澡借我财运，我进复试了，周三就去！」

    对面“正在输入”了一会儿，发了个恭喜发财的表情过去。

    「借你吉言」

    不过周三上午还有咖啡馆的兼职，沈黎周一去上班的时候便和老板还有搭班的女同事商量换了周六那天的。

    “虽说能好好休息一天，但看不着小帅哥还真有些不舍啊。”午休闲聊的时候女同事陆仁不无遗憾的说道。沈黎不由调侃道：“不有男朋友了么？”陆仁拍他一下，“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谁不爱欣赏阳光小奶狗啊。”

    沈黎失笑。自己仿佛得了个前排观赏的大便宜。陆仁继续道：“他出现之后的两个周六班都在，听别的同事说周末他也一样，工作日他下午晚上也会来。看样子挺年轻，应该是附近那个XX大学的，工作日几乎下午才有时间过来。”

    “好家伙！”沈黎由衷敬佩地给她鼓掌。

    周穆带来的好运大约延续到周三，至少沈黎自己这么认为。总之面试进行的还算顺利，沈黎觉得面试官笑得也挺开心的。

    然而这一场复试似乎把沈黎的好运耗尽了，晚上回家就那几步路的功夫，居然还遇见持刀抢劫的了，脑袋一空的同时，沈黎忽然想起不久之前看新闻说监狱出来一批涉黑分子，建议市民注意安全，减少夜间出门。

    他今天偏偏还抄了条人少灯黑的近路。

    沈黎无意赌命，于是顺从地给他往外掏钱，然而对方似乎并不满足于此，想连带着想把看到他脸的沈黎解决掉。那个人眼神是沈黎这辈子都难以想象的，沈黎见过别人厌恶的眼神，却从未见过要杀人时的狠辣。

    如果活得下来，今后沈黎大概都不敢看杀人狂电影了。

    求生本能驱使他发软的双腿活动起来，朝远离男人的方向跑去，但对方的体能远比沈黎这种曾经坐办公室的白领更强，身后急促的脚步逐渐逼近，沈黎感觉心脏都要炸开，几乎连音节都发不出了。

    紧张到窒息的情况之下，沈黎甚至没注意到另一个人加入了战局，直到身后一声沉重闷响。

    随后只剩下男声呜呜求饶的声音。

    沈黎忍不住回头探究，看到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似乎扭着另一人的手臂，将人死死踩在脚下。

    “滚。”隐在黑暗中的男人似乎注意到了沈黎，沉声斥道。

    声音响起，沈黎方才回神，一身冷汗，不敢再看一眼地逃开。回家之后沈黎甚至都忘了报警或者其他，躲在被子里发抖，直到最后如断电一般昏睡过去。

    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上午，所幸没有班要上，不过即便有沈黎也会毫不犹豫翘掉了。

    沈黎坐起来，蜷缩身子，闭眼摇了摇头，试图把脑子里那些画面全都甩出去。屋里沉寂许久，响起了手机铃声，沈黎慢吞吞地去接。

    “喂……”沈黎闷闷的。不曾想对面是周穆，“怎么了？”

    虽说相处不久，但毕竟也聊了有段时间，又负距离接触两回，这时候沈黎听到对方的声音竟然莫名觉得有些安心，“唉，一言难尽，老板，我现在能接电话都是万幸……”

    “昨、昨天……遇见危险了？”

    “嗯。”沈黎不愿再去回忆，只是简单应声。

    对面似乎顿了一下，电流声在沉默中作响，最终周穆终于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沈黎听出一些试探来，“那……我陪你？”

    以什么身份陪呢，毕竟陪伴这个词太重了。沈黎想对方大概在纠结这个。至于为什么，沈黎并没有想探究的意思。如果对方想说，那大概就会说了。

    “行啊，不过我今天下午要去奶茶店上班儿，欢迎老板惠顾。”这么说倒没想着周穆答应，但有人惦记，沈黎心里大约是高兴的。

    周穆那边又静了半晌，“那倒也行，正好算给办公室发福利了。”

    “老板，您亲自带着几十杯奶茶回去吗？”想象着那个画面，沈黎还觉得有些小辛苦。

    对面一阵静默，“你真是想累死我。”

    最后是外卖订单出来个团体订单，给他们忙得不行，而周总下午自己一个人来的，穿着一身常服跟沈黎点单。

    “请问先生点什么？”沈黎冲他笑。

    周穆或许是确实没自己来过奶茶店，又或许是想多说几句，“你们有什么推荐？”

    沈黎伸手在周穆眼前的菜单上点了几款，“这些都是我们店的招牌，而且先生要是久待的话还可以尝尝我们店的这几款蛋糕哦。”

    周穆醉翁之意不在酒，点单倒是其次，所以也只是随意选了看得过眼的果茶和一块蛋糕。“先生请稍等。”沈黎给了他叫号器。

    帅哥到哪儿都吸引眼球那确实是真的，交接订单的时候小女生和小男生还和他眼神交流兴奋呢，不过也至多到小声讨论了。

    周穆拿了餐就坐在那儿处理公务，时不时对上沈黎视线是笑一下，直到沈黎下班。

    “我送你。”周穆靠在自己的车旁边。沈黎明白对方好意，所以也没拒绝，只是感谢，随后便坐上他的车。

    “以后……我开车送你回去，或者……直接在你家或我公寓也行。”闲聊半刻，周穆说道。

    沈黎略加思索，说：“我都可以啊，不过我家可小，老板你别嫌窄就行。”

    “不会，足够两个人睡觉就行。”周穆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说黄话的意思。沈黎合掌，“那感情好啊，我那床一人睡宽两人睡窄，老板你要是跟上回一样抱着我睡就正好。”

    闻言，周穆一笑，“那今天我陪你睡？”

    沈黎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

    两人带着一袋儿安全套回了家，沈黎本来说不戴也没关系，周穆则道：“今天为了让你舒服，不搞狠了，况且也是……以备后用。”

    周穆今天没要搞什么新花样，只是最普通的面对面，只不过沈黎抱得他紧，两个人几乎是融为一体。高潮之后，两个人汗津津地抱在一起，直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挪进浴室去。

    那一天晚上沈黎依旧是被搂着睡的，不得不说，安慰的效果的确是拔群。过后沈黎跟他汇报说好多了，而周穆则跟他说自己要出差，“最近你们那边儿不安全，你要不想搬到我那儿去，不如我替你雇个安保服务。”

    既然是对方好意，沈黎没多拒绝，只是在他介绍下跟人签了个一月的合同，正好到周穆回来的时候。而对方的工作也只是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护送他回家。

    到了周六下午时间，换班的沈黎来打工了。陆仁说的那个“小奶狗”，沈黎来之后就看到他了，对方坐在靠窗的位置，正看着笔记本电脑，毕竟样貌出众，的确吸睛。

    交班的时候听说他开业没多久就来了，一直坐到现在。沈黎心想学业还真挺忙的。

    站好在柜台，沈黎环视一圈，正对上这青春小帅哥的视线，而对方则是站起来走到柜台前，熟练地点了又一杯美式咖啡。

    搭班的任佳是常驻周六的，显然都认识眼前这位他了，甚至不用看订单就能立刻去做。

    小帅哥给沈黎展示付款码，沈黎打好票据交到他手上，露出职业的笑容，“请稍等。”

    “谢谢。”小帅哥冲他咧嘴一笑，就仿佛今天的日光。两人转头回去做咖啡的时候，见着这一幕的任佳笑得异常满足。沈黎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值得花痴一番。

    到下午班结束，小帅哥还一直都在。跟交接的同事问好，跟一同下班的任佳道别，沈黎出门看着黑下来的天空，下意识选择了人多的主道路。

    转过几条街，沈黎注意到视线内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还以为得沉迷学习无法自拔一直到咖啡馆歇业呢。沈黎心想着，不过也没再多看，绿灯亮了，他就急着过马路了。

    然而那小帅哥的身影并没有消失，回家的路上一直若即若离，时而在沈黎前，时而在沈黎后，直到两个人进了同一片楼区。

    “你好，又见面了！”进单元门的时候两人视线不经意间相接，看到沈黎时那小帅哥的表情大约是惊喜。沈黎笑着点点头，“你好。”

    “我去三层，你呢？”

    “我也去三层，”沈黎算是有问必答，“原来咱们还是邻居。”

    小帅哥笑道：“嗯，我刚从宿舍搬到这里来。既然是邻居了，那认识一下？我叫顾荣怀，荣耀的荣，胸怀的怀。”

    停在三层门口，顾荣怀伸出手来，沈黎握住，也冲他笑，“我姓沈，沈黎，黎明的黎。”

    自那天两人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沈黎发现自己的生活中处处都能碰到顾荣怀了，在超市、在商场、在工作地点、在回家路上，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沈黎认识他开始注意到他了。

    而顾荣怀那年轻人的热络，即便是能把周总“骚扰”到说“谢谢你”的沈黎也有些招架不住。而周穆最近公务繁忙，还出差了，并没时间约，两人只在线上互动，沈黎的生活里几乎只充斥着顾荣怀的身影。沈黎觉得陆仁对他的设定真的是准确，就仿佛一条黏人的大狗狗。

    甚至在两人熟悉起来之后，顾荣怀就热情地邀请沈黎到他家玩耍吃饭——虽说是一顿配菜丰盛的泡面。唯一令沈黎意外的，大概就是顾荣怀整洁过了头的屋子。沈黎还以为顾荣怀这样的男生会更不羁一些呢。

    而这周轮班沈黎在咖啡馆的工作又到了晚班，那三天顾荣怀全在，从下午来了就一直坐到咖啡馆歇业，和他一起回去。沈黎有时候跟他说不用等，顾荣怀也不在意，就说：“正好我有论文报告没写完，咱俩也顺路，有什么不行的，难不成沈哥你不喜欢我？”

    顾荣怀委屈的模样，倒真让人狠不下心，沈黎当然不是因为讨厌或者不喜欢，只是觉得俩人关系还没好到沈黎能麻烦他等在那儿那么久，就为了一起回家，况且周穆也帮他安排了。不过既然对方是好意，那沈黎也没有执意拒绝的理由。

    两人分别进门之前，顾荣怀说：“沈哥，这周六我可以去你家吗？”

    “行啊。”沈黎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在家吃，还是？我也不太会做饭。”许是想起上回来，顾荣怀不好意思地挠头，“嗯，主要是想跟沈哥喝一回酒……”

    沈黎笑道：“成啊，到时候点外卖，那……回见？”

    “回见。”

    两人挥手道别，各回各家。

    对于进新公司沈黎有了些许把握，于是跟两个打工的地方打了招呼，等他们找到新职员就离职。转眼周六，顾荣怀拎了一大兜子酒来，各种牌子，还有啤的白的。而外卖沈黎早就跟顾荣怀商量好点完了，只等他送上门来。

    “那咱们先喝？”顾荣怀垂头给两人各自开了听儿酒。

    沈黎接过来，跟他碰一下，“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