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新年之始
自从阿巴泰大军一路南下之际，京畿惨遭荼毒，百姓无不渴望能够等到朝廷救命到来，然而左等右等之际，却始终不见朝廷救援，只不断听到虏骑一路糟蹋百姓的故事，弄得人心惶惶。 值此之际，当周延儒率领大军出征之际，自然也让百姓们望眼欲穿，他们都将希望寄托在周延儒的身上。 可是，对于周延儒而言，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更知道京营是个什么德行。 指望这帮大爷兵去打仗，那等于将自己的脑袋当成儿戏。 当然，周延儒之所以申请带兵出征，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他自然不会真的跟建虏交战，只是打算演一出戏，将崇祯皇帝糊弄过去。 崇祯皇帝若是知道周延儒心里的想法，只怕第一时间便会拿刀劈了他。 就这样，在崇祯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在周延儒热泪盈眶的表演中，大军浩浩荡荡出了城门，朝着通州方向开去，看上去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只是在张国维和吴甡的眼里，他们绝不会相信周延儒真有这个本事，脸上无不带着担忧之色，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等到崇祯回宫后，他的猜疑心也终于发作，即便是周延儒——他也是不太放心的，只是当周延儒在他面前时，还能让皇帝多几分信任，可是当周延儒离开后，他愈发陷入了惶恐之中，倘若连周延儒也败了，那么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陷入猜疑中的崇祯也彻底无心政事，他连各地飞来的紧急文书都没有怎么仔细看，便叫人备上了御辇，朝着袁妃住的翊坤宫方向走去。 袁妃本是崇祯为信王时的侍妾，后来在崇祯继位后，她便搬入了西六宫之一的翊坤宫，只是她并没有像田贵妃那么受皇帝的喜爱，甚至只是在一年前才封为贵妃，平日里崇祯也并不怎么去翊坤宫。 得知陛下驾临，袁贵妃欣喜不已，连忙重新打扮一番，出来跪迎皇帝。 崇祯皇帝心神不宁，便决定下棋来转移心思，而恰好袁妃颇为擅长弈棋，因此同崇祯下棋时，总能暗中先是将皇帝逼得走投无路，而后不露声色的露出破绽，让皇帝转败为胜，哄得崇祯心情也纾解了几分。 等到下完棋后，崇祯心情大好，便直接宿在了翊坤宫。 然而，睡梦中的崇祯却忽然惊醒了过来，他急匆匆地催促宫女给他换好衣服，便径自抛下袁妃，重新回到了武德殿内。 当崇祯走进殿门时，他忽然一怔，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他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周延儒也彻底兵败，甚至导致京城都有失陷的风险，这才让他在惊慌失措中跑回到武德殿中来。 “皇爷.......” 一旁的王承恩小声呼唤着，脸上带着几分担忧之色。 崇祯皇帝摆了摆手，终于叹了一口气，只是脸色却变得异常复杂起来。 ....... 在这番波云诡谲的氛围下，崇祯十五年就这样匆匆而逝，迎来了崇祯十六年的大年初一，湖广、南直隶的百姓们也终于迎来了灰色人生中的一抹亮色。 因为这一年不仅仅意味着他们成为了李晟的子民，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将会迎来新的开始——所有的苛捐杂税已经正式全部废除，无地农民也可以在三天后正式向华督府下属各级衙门申请耕地，同时新的田亩税制和摊丁入亩政策，也让身处于底层的百姓们喘上了一大口气。 百姓们无不感念李晟，感念革新军和华督府，他们当中大部分人虽然目不识丁，可是却明白眼下的生活是怎么来的，不知道多少普通百姓自愿加入革新军，甚至将自己的孩子也往革新军里送，因为他们明白一个朴素的道理，想要保住现在拥有的一切，就必须击败所有革新军的敌人。 与此同时，来自武昌的援军也已经在昨日正式抵达金陵，大部分都是从屯田兵里面抽取来的，再加上新近毕业的一批军事骨干，一共有一万三千人。 李晟当机立断，将这一万三千人直接编为了金陵守备第一师，师统制由原来的近卫师副统制邓元义担任，副统制则由第七标标统竹玉清伤愈后担任，至于督导则由第五标副标统王胜担任。 金陵守备第一师的成立，也意味着整个金陵城的防务将进行移交，而次日李晟将会率领主力大军东征扬州。 在临行前，李晟决定宴请革新军的全体标统以上的将领们，去掉赶不回来的将领们，其余二十余人汇聚一堂，酒酣耳热，好不痛快。 李晟解开了衣领子，脸上微醺，向着大伙举起了酒碗。 “想当年，咱们还在山上的时候，绝不会想到会有今日。那时候我们在一起摸爬滚打，常常饿到两眼发直，但是不敢下山，因为官兵就守在山下面等我们出来，我还记得张鼐问我一个问题，他说——咱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一旁的张鼐展露出了些许的怀念，他无法忘却那一段难忘的时光。 李晟继续道：“我说，我们很快了，很快就会改变现在这一切，的确，仅仅只是不到三年的时间，我们已经闯下了一片基业，让兄弟们都能吃口饱饭。” “我们一起敬大都督，没有大都督，也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作为李晟最忠实的属下，谢春和张义脸色通红的站起来，举起了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旁边的李信、薛原、袁武以及陈三石等人也纷纷举杯痛饮，气氛显得更加热烈。 李晟此时却露出了些许的伤感，他缓缓道：“如今，咱们什么都有了，不仅拿下了湖广，还拿下了金陵，后来有些兄弟就在问我，为什么我们不能也过一过好日子，封王封侯，富贵万年？” “很多兄弟们都受委屈了，过去跟着我李晟没有过上好日子，现在有了些条件，我也按着不让他们过好日子，可是原因很简单，现在还不够，远远不够！” 李晟高声道：“兄弟们，等拿下了天下，拿下了天下以后，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是现在，还请大家满饮最后一碗酒，明日，启程，出征！” “多谢大都督赐酒！” 众人纷纷举起酒碗，单膝跪下，满口痛饮，随后便纷纷将手中的酒碗扔在地上，碎成一地。江湖烟雨秀的明末：重造大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