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左懋第的见闻

    正是如同堵胤锡所言，左懋第这一次所谓的谈判，实际上就是一个幌子，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权力去定下谈判结果，真正的使命其实是完成对李晟所部义军的消息刺探，从实际上判断李晟所部的威胁。

    当然，这并不是说崇祯就完全不想议和，而是他希望接受有限度的议和，即双方迅速停战，李晟所部现如今所占据的土地默认继续占据，但是不得继续发起进攻。

    左懋第对此心知肚明，他同李晟见完面之后，回到革新军安排的休息住所后，稍做整理之后，就决定出门看看目前武昌的情况，而这些情况将会佐证他的一些判断。

    为了方便后续的谈判，革新军安排他住的这一处院子距离华督府衙门并不算远，出门便是武昌城中最繁华的几处地带，距离原先的楚王府也非常近。wap.

    这一次左懋第前来谈判，随从也带了几个人，当即便带着两个亲随出了院子，溜达到了街面上的一处茶寮里面，叫人上了大碗茶。

    小二麻溜地给左懋第三人倒了茶水，还上了几份点心，虽然都是寻常货色，可是吃起来倒也爽口。

    左懋第一边喝着茶，一边静静地听着周边一些汉子的议论声，他知道通过这些人的谈话，总能知晓一些目前武昌的真实情况。

    然而，他听了许久之后，却颇为失望的发现，武昌城内的人对于革新军的到来，并没有多少排斥，甚至因为革新军杀了楚王而感觉到高兴，而他们说起大明朝来时，却无一不带着几分愤慨，或是因为加征，亦或者是因为官府和楚王府常常为非作歹。

    左懋第有些失望，他拦住了一名从旁边路过衣衫褴褛的老者，轻声道：“老人家，您这是去哪里啊？”

    那老者看了一眼左懋第，又看了看桌面上的点心，吞了一口口水。

    左懋第连忙拉着老人坐了下来，还叫小二又上了一碗大碗茶，还将点心放在了老者面前，“老人家，快吃吧！”

    老人顿时直接拿起点心放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他一边吃着还一边端着大碗茶喝着，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

    终于，等到老人吃完东西后，他抹了抹嘴巴，便想站起来离开这里。

    左懋第连忙拉着老人，笑道：“老人家，您是这里本地人？”

    老人点了点头，开口叹息道：“我的确是这里土生土长的的本地人，只是这有什么用？我家里早就没人了！”

    左懋第顿时有些诧异，问道：“这是为何？”

    “老大、老二还有老三，都去当了兵，可是前些日子老二写了信回来，说老大和老三都战死了，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我死了两个儿子，可是这朝廷却从未将抚恤发给我，上个月我那个老婆子已经饿死了，要不是义军打进城只怕我这个老头子也要饿死了.......”

    “老丈为何这么说.......”

    老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希冀，他低声道：“义军进了城以后，便将楚王的粮食发给了穷人吃，像我还能每天凑合着吃两碗稀粥，虽然不多可是也总算能活下来。我刚刚就是急着去城门口喝粥呢。”

    左懋第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那就不耽搁老人家了。”

    等到老人离去之后，左懋第望了望身边的随从，又看了看远处的百姓们，他的脸色却变得有些晦暗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李晟所说的那些话，已经成为了能够验证的现实，百姓们在义军的麾下，日子反而能过得好一些了。

    “走，我们继续看看。”

    左懋第坚定了决心，他要好好看看眼前的这一座武昌城。

    .......

    “让他们到处看看也没什么，不用派人去盯着了。”

    当宋献策前来禀告左懋第等人的行踪时，李晟却是丝毫不在意。

    宋献策低声道：“倘若他们看到一些什么，将来会不会对咱们不利？”

    李晟笑着摇了摇头，道：“先不说他能看到什么，就算看到了又如何？百姓支持我们是因为我们真正实现了减轻百姓的负担，全部抹掉了百姓身上的加征赋税，再加上还有大量平价官田租赁，百姓们自然明白谁才是真正对他们好的人。”

    “左懋第看到了又如何？他将来回到京城以后，难道能劝说崇祯皇帝效仿吗？就算崇祯皇帝愿意效仿，可是他能效仿吗？有些事情只有我们能做，却是他们所做不了的。”

    李晟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前车之鉴，后车之师。现如今我们虽然能够得到百姓的拥护，可是只要我们自身腐化堕落，将来百姓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们。当年的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也绝不会大明朝还会有现如今这么一天.......”

    宋献策躬身道：“大都督思虑深远，必不会如此.......”

    李晟摆了摆手，摇头道：“先不说这个问题，这一次咱们虽然跟左懋第达不成正式协议，可是也让朝廷看到了咱们的诚意和决心，下令告诉各师，加快行进速度，一定要在十二月之前拿下整个湖广！”

    宋献策微微有些犹豫道：“其余各府倒还好说，十二月前拿下应该不成问题，可是那两个宣慰司、四个宣抚司、五个安抚司、二十一处长官司和五处蛮夷长官司，拿下倒是容易，可是想要纳入咱们的体系里却十分困难，稍有不慎便成糜烂之势。”

    李晟顿时沉吟不语，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会面临这个问题，实际上这个问题也的确不太好解决。

    在原本历史上，明清一直针对西南地区的土司进行改土归流政策，只不过这一政策在大明朝时期并没有全部完成，还酿成了万历三大征之一的播州之役，而后续一直等到了清朝时期，由鄂尔泰上书雍正皇帝，这才开始针对性进行改土归流，这一动作也几乎持续了二百多年，直到清末时期改土归流才逐渐告终。

    正因为如此，革新军倘若只是延续明廷旧有政策，倒也不算麻烦，而是一旦要实行新政，那就会被陷入相当的被动中，甚至会将湖广以西这片区域重新归于战火当中。

    李晟思考了许久，才轻声道：“这件事情还是先研究研究，不要贸然动武，等到将来彻底拿下了天下后，或许可以再进行解决。”

    说白了，这个事情就不是短期能一鼓作气解决的，李晟也没办法过于急功近利，否则反而会给其他对手可乘之机。

    宋献策点了点头，他沉声道：“既然如此，下属这便去传达命令。”

    等待宋献策离开后，顾言又急匆匆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喜色，道：“大都督，楚王府的财产终于彻底清算出来了，我们这一次可是发财了！”江湖烟雨秀的明末：重造大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