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历史周期律
仅仅只是半天时间，顾言赤红着眼睛找到了李晟。 “我有最后一个问题。” 此时的李晟正在同麾下的几名哨长商议，一旦郑家和许家负隅顽抗，就必须第一时间拿下他们，可以先打许家，最后集中兵力消灭郑家。 见到顾言前来，李晟并不吃惊，他抬起头对众人道：“你们先下去布置吧，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彻底拿下他们。” 的确，此时的忠贞营已经有五百六十人，其中虽然大部分是新兵，可是对付许家和郑家这一二百人却刚刚好，还可以起到练兵的作用。 等众人退出正厅后，顾言才长长叹了一口气，意兴阑珊说道：“你说得对，若是大明能节用爱民，天下何至于此？百姓又何至于此？今日来，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李晟点了点头，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若将来有一天，闯王做了皇帝，那天下百姓的日子就会好转吗？” 顾言脸上带着几分审视，很显然他是有备而来。 的确，你说大明烂，难道流寇就不会烂吗？ 李晟微微沉默，道：“这个问题，我暂时没有办法回答你。只能说，只要历史周期律依然存在，则天下便永远跳不出这个怪圈。” “历史周期律？” 顾言脸上带着一丝疑问，他想过李晟的无数回答，或许是闯王英明，或许是别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 李晟解释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道理，我相信顾先生应该是知道的。任何朝代其实都逃不过这一点，殊不知大明朝开国之初，亦是何曾的意气风发，明太祖皇帝聚集淮西豪杰，起兵抗元，人人同心戮力，效死用命，方能开创大明天下。” 说到这里，李晟站起身来，负手而立。 “可是到了如今，大明朝立国二百载，朝堂党争不断，国政腐败无能，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士绅百官，早已不复当日，一味压榨百姓以图自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明朝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便是步了历朝历代的后尘。”wap. “三皇五帝，尧舜禹汤，已不可追。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俱已成土。顾先生，你告诉我，大明朝又有何德何能逃过这一规律呢？” 顾言脸上若有所思，他低声道：“时至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他十分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随后脸上带着几分迷茫地问道：“那么到底应该如何，才能跳出这个王朝周期律呢？” 李晟轻轻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现在的我，还没有办法告诉你这个答案.......” 顾言脸色凝重，躬身下拜道：“在下甘愿为一小卒，为公所驱使。只求将来有一天，能够真正得知这个答案......” 李晟上前扶起顾言，沉声道：“先生无需多礼，你我志同道合，只为了天下百姓，可为我左膀右臂，一同努力吧！” ...... 很快，李晟便正式宣布顾言加入忠贞营，为了表示对其尊重，特意任命顾言为忠贞营军师一职，参赞军务，筹划粮饷，堪称是大权尽数掌握在手。 对于李晟如此重用一个朝廷狗官，忠贞营内部也不是没有意见，只是他们不敢触及李晟的威信，只敢在私下里说一些怪话，而这些却并没有被顾言放下眼里，毕竟他是一个有着远大志向的人，又怎么会陷入口舌之争呢？ 至于顾言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主动请命，劝说了郑家和许家献出绝大部分钱粮，向忠贞营选择了投降，而作为回报，李晟也从郑家和许家当中挑选了几个青年俊杰，让他们加入了忠贞营亲兵哨，成为了正式的侍从。 为了安顿这些人，李晟选择将自己的亲兵哨进行了扩编，正式改组为侍卫处，下属两个部分，其中一个部分是原来的亲兵哨，另外一个部分则是新组成的侍从室。 亲兵哨自然依然负责保护李晟，并且肩负着上阵的职责，而侍从室则更多是跟随着李晟进行学习，负责撰写公文，处理一部分文书工作，并且还让顾言挂了一个侍从室主事的名头，在名义上统管他们。 有了郑家和许家的加入，李晟的收获是极为丰厚的，不仅手中握有大批的钱粮物资，还掌握了许家的部分商路资源，这对于他行军打仗是极为有利的，当下便让许家人帮忙完善了他手中的军事舆图。 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李晟很快也得到了一些确切的消息。 那就是闯军的确在南原打了一场大败仗，但是与先前历史有所不同的是，闯军并没有惨败到李自成率领十八骑入商洛的地步，而是带着三百余残存的骑兵，一路朝着洛南的方向而来，负责开路的张鼐已经距离雒南不足十里。 李晟当即便带人出雒南，前去迎接。 然而，当张鼐等人出现在李晟的视线中时，他顿时只觉得一阵心酸。 浑身上下散发着尸臭和腐烂的味道，如同杂草一般地头发堆成了黑黝黝地一团，两眼更是深深陷了下去，就看就像是有好久没有真正休息过。 张鼐见到李晟时，跌跌撞撞地从马上翻身下来，他上前抱住李晟大声哭道。 “火哥儿，完了，咱们的人全完了！我看着我的弟兄一个个死在面前，可是我却救不了他们.......我就该跟他们一同去死啊......” 李晟轻轻拍打了几下张鼐，眼睛里也流出了泪水，沉痛道：“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说完，他问向张鼐，沉声道：“义父和大娘呢？他们可曾无恙？” 张鼐止住了眼泪，擦了擦通红的眼睛，这才说道：“他们都在后面，马上要过来了，估计还有半个多时辰.......” 李晟顿时在心中合计了一番，他转头望向了顾言，道：“闯军溃散的应该还不少，你多派些人拦在路上，将他们留下来，然后再好好地烧上一些热水，准备一些吃的，迎接闯王进城！” 顾言拱了拱手，也不多说，转头便下去安排了起来。 李晟拍了拍张鼐的肩膀，道：“你放心，我已经带了吃的过来，你先去填饱肚子，好好歇息一番，我得马上去见义父！” 张鼐点了点头，他已经不再奇怪，李晟为何能在短短时间里能在雒南打开局面，至于原先内心的那一点不服气，也终于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地则是真正的钦佩。江湖烟雨秀的明末：重造大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