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弃

    宋钊抚过战舰损伤的机翼，敛去唇角无奈的笑意，无声与陪伴他多年的伙伴告别。

    他用狼烟和鲜血、杀戮与征伐换回了宋家的声威，他摒弃了人性，无措的只会用溺爱保护唯一的亲人，他以为娇纵了自己的妻子，却原来不过是自我感动。

    舍弃功勋不难，放开权势不难，给乔陌岚他曾没给的，也不难。

    星历时间356年12月10日，帝国指挥官宋钊回到帝星，帝国上下尚未来得及欢庆，宋钊便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四年前本人曾承诺，待击退虫族后说明我在与乔陌岚先生婚姻存续期中犯下的错误。”

    “七年前由于我婚内出轨，乔陌岚先生向我提出了离婚。这件事涉及当时举国皆知的一桩谣言，为了阻止乔陌岚先生离婚，以及为了维护我个人的声誉，我令人伪造了污点视频，后以相关证据要挟乔陌岚先生与我保持夫妻关系。”

    “若乔先生不同意，将无法拿到证据为自己做出澄清，最后他只得答应。”

    宋钊站起身，面对蜂眼一样的镜头，神情平淡仿佛接下来阐述的事情于自身无关痛痒。

    “记者会结束后我将接受军事法庭的追诉。”

    “本人宋钊，即日起卸任军部一切职务。如若有一天帝国还需要我，我会以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重返战场。”

    他对着镜头弯下腰，足足鞠躬了两分钟。

    没有跟乔陌岚这场联姻，他不会有今日的荣耀加身，即使他走入帝星权利中心是靠自己用命搏来的战功，也不能否认当初乔家给予的助力。

    既然这些是乔陌岚给的，那么失去的狼狈他理该承担。

    至于曾经记录曝光的事，是弟弟做的又怎样呢？如果不是他的放任与设计，他们不会走到今天这般境地。

    假若身败名裂能让悔恨产生丁点效用，假若在整个星海前扔掉尊严能让他找回乔陌岚，他可以在所不惜。

    宋钊直起身后没回答任何记者的提问，在侍官护卫下离开了会场去往军事法庭。

    命运是循环往复的圆，起点即是终点。

    这场记者会的内容如风暴般瞬间席卷了整个星海，有人无法置信，有人惊怒交加，有人指责宋钊桀骜甚至没给支持他的民众一个道歉，有人认为将军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这点私生活上的问题根本不足以跟他立下的功勋相较。

    多少人感叹，当年名扬星海的神仙眷侣，原来不过如此。

    七年前的丑闻再次被翻出来，少不了大众的点评关注，当时只露出乔陌岚一张端丽容颜的图像早被清理干净，残余的文字记录中仍不难窥出那时的惊天动地。

    将神扯下神坛永远是蝼蚁的狂欢，倘若经年前他们恨美人淫荡不为自己所有，如今就恨宋钊卑鄙如常人自己凭什么不能取而代之？

    ＊

    费尔盯着乔陌岚房间门口的人，把手指关节掐得劈啪作响，可惜对方无法感知他的不满，依旧冷漠地矗立在原地。

    那是个灰发绿眸的男人，身形与他一般高大，剑眉修目，把极夜上的女郎们和一些男人们迷得找不着北。

    但他们并不敢勾搭玛门大人的爱宠，也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只有费尔和洛衡清楚，他是乔陌岚四年前在小熊星花大价钱拍回来的玩具。

    那时候费尔刚知道乔陌岚还跟宋钊的弟弟有一腿，差点没当场心梗，料他如何才智过人，也想不到宋钊能跟弟弟玩共妻的游戏啊？！宋钊脑子有毛病？费尔想不通宋钊怎么能舍得，而在乔陌岚寥寥无几的关于宋则的叙述中，他察觉到对方复杂的感情，更想不通那兄弟俩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让乔陌岚拥有如此浓烈的爱恨。

    之后洛衡也没查出来宋则的下落，费尔看清了乔陌岚眼底掠过的惊愕茫然。

    即使乔陌岚从此再未提及过宋则，费尔也清楚对方的心不仅是为宋钊停驻。

    这几年里能近乔陌岚身的只有他跟零，就是此时被他瞪着的男人。费尔盯着盯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零越来越让他眼熟？

    似乎有点像……宋钊？他将零的发色眸色在脑海里换了一下，发觉更像了，但对方轮廓又比宋钊显得温润一些。

    费尔随手招过一个路过的海盗，向零那边扬扬下巴，问：“你觉不觉得他像谁？”

    海盗一愣，莫名其妙地答：“零大人么？像谁？”

    费尔摆手示意他滚，“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海盗挠挠头，“老大，虽然零大人很帅，但我还是支持你的！”说完立马就跑。

    费尔呸了声，他能跟个玩具争风吃醋？

    可在看见零进入乔陌岚房间时还是黑了脸，于是转身离开寻找消遣去了。

    零锁好房门，走向刚从浴室里出来坐在床尾的乔陌岚，“主人。”

    乔陌岚把毛巾抛给他，零便接过帮他擦拭湿软的发丝，有水珠顺着乔陌岚脖颈滑入浴袍中，淌过肌肤细腻的胸膛，从零的角度能看到对方未拢紧的浴袍里红嫩挺立的乳尖。

    但如此香艳的景色未能让他眸中浮动一丝绮念。

    墙上的光屏在播放娱乐新闻，乔陌岚闭着眼听，神情中不见放松。

    极夜正在驶向联盟的中心，不久后洛衡就会公开他加入联盟的消息，到时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待宋钊听闻他在联盟的消息，会寻来吗……

    而宋则，真的被他杀了吗……

    乔陌岚不知道，他无力的发现，即使到了他能主宰无数财富和人命的今日，他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释怀曾经的事，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与他羁绊最深的两个人。

    时间不是万能的良药，何况在星际时代，人类远比古地球时代拥有更长久的生命。

    时光的流逝没让乔陌岚放下，反而让他在忘不掉的回忆中愈发深刻的感知到那两个人疯狂的爱意。

    乔陌岚没有慈悲心肠，不可能为宋钊和宋则的欺骗伤害找任何借口，但当他撇开那时候的心灰与愤怒再看，也无法否认他们极端行径下毫不掩饰的爱。

    这样不择手段的爱没有正常人能够接受得了，他逃了才看清，在他们看似无所不能的偏激占有下，宋钊跟宋则根本愚蠢得不懂怎样去爱。

    他乔陌岚同样不懂，他的非黑即白与天真无知，令彼此一步步走向无法转圜的结局，他享受宋钊或宋则给予的一切呵护心动怜惜，却未曾与他们好好沟通过一次。

    倘若宋钊跟宋则专横自负任性妄为，他同样我行我素没在意过他们感受。

    他恨他们卑鄙下作，可难道一段感情，是一个人的事吗？

    他忘不了将匕首贯入宋则心口时的感受，当时间平息了他那时境地的愤怒与冲动，心痛原来那么清晰。

    他怨怼他们极端，自己何尝不是极端，宋则……罪不至死。

    自洛衡说查不出宋则下落后乔陌岚就一直茫然着，他那一刀捅得毫不留情，但他没想过真的要宋则死。

    乔陌岚微微倾身环住了零的腰，他明知逃避无用却总是想逃避，恨意愈深爱意愈明晰，如若报复能够让他释怀，那么报复过后呢？

    当初他只想要重新开始，时隔七年，他们是否也已重新开始？

    ＊

    零帮乔陌岚擦干头发，将毛巾放置好后脱净了身上衣物，等待主人命令。

    乔陌岚脱了浴袍上床，拉开床头抽屉拿出润滑剂给自己扩张，熟悉的燥热感一触即燃。被“春色”控制的身体早就不需要撩拨或前戏，失灵的开关能令乔陌岚随时随地如兽类发情。

    他已离不开性爱，哪怕七年里他尝试了不少药物，仍解不开这道欲望的锁。

    所以若要保持白日的冷静，夜里他必须短暂臣服于情欲。

    纤长的指裹着润滑剂一根一根送入窄小的穴中，乔陌岚曲起双腿大张着方便开拓，在身体极度敏感的状态下，稚嫩的肉壁被轻轻摩擦都会带来一阵酥麻。

    何况乔陌岚对自己向来粗暴，手指抽插得狠重，不等穴肉适应就强行添入指节，猛烈的快感夹杂一丝胀痛，使他低吟出声。

    零在一旁无动于衷地观看，翡翠眼眸中没有分毫欲色或怜惜心疼。

    乔陌岚草草扩张完毕，体内的空虚随着血液游走，难受得他握住分身抚慰自己，可他的性器却还软着，没有被插入时乔陌岚是无法勃起的。

    他迷蒙着眼神对零下令道：“插进来。”

    零这才上了床，退尽衣物的男人身躯精悍，肌肉紧实线条完美，全身没有丁点瑕疵，唯独侧腰上一串zero的字母印记，他如一具鬼斧神工的雕塑作品。

    他将乔陌岚双腿架上臂弯，性器顶住已被玩弄得湿软的穴口，直直推入了底。

    零的性器并不过分粗大，只是同他身材比例正常的尺寸。

    饥渴的嫩肉一尝到甜头就紧紧绞住了凶刃，零架着乔陌岚双腿一板一眼地抽送着，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就连插弄的频率都是规律的。

    乔陌岚撸弄着自己勃起的性具，在快感中断断续续地呻吟，湿雾笼罩了他的瞳仁，模糊视线里的人影那么熟悉。

    记忆中的欢爱时而温柔如水，时而狂烈如火。

    那是他身体抹不去的渴望，是他不愿承认与正视的想念。

    “快一点。”乔陌岚闭眼道。

    零便加快了抽插的速度，乔陌岚放声浪叫着，又下意识地睁眼去看上方的人。

    对方的漠然似乎令他委屈，沉醉在欲海中的人不由自主袒露出脆弱，“啊……呜老公……”

    乔陌岚的神思在一波波剧烈涌动的酥软中乱了，究竟是谁在占有他？

    “嗯啊啊、阿则……”

    总是冷漠的男人对他永远温柔，哪怕撞得那么深还要虚伪问他：“老公再深一点好不好？”

    而总是温情含笑的男人对他却要使坏，干得那么狠那么凶还怪他：“嫂子的穴咬得我好紧。”

    光屏上的新闻不知疲倦的播报，试图盖过乔陌岚的呻吟。

    “帝国最高指挥官宋钊日前已辞去一切职务，并坦白了关于曾任帝国外交公使的夫人乔陌岚丑闻的真相，军部于星历时间356年12月15日公布了对宋钊的判决……”

    乔陌岚眼底的情欲倏然如潮水退去，对零说：“停下。”